
陸燼又騙我了。
一個月後,昭陽還沒死,甚至愈發容光煥發。
我的“滿堂春”傳來密報。
陸燼親自送進公主府的那個錦盒裏,裝的不是‘牽機引’。
而是上好的安胎藥。
我再次讓人帶著和離書去找他。
順便叫人約了昭陽公主出來遊園。
他騙我的,我要自己拿回來。
昭陽來得很快,她看見等她的是我,頓時挺起小腹,滿眼都是勝利者的譏諷。
“沈驚鴻,沒想到是你約我。”
“知道為什麼我沒計較你上次的事嗎?陸郎說了,他不會放過你。”
“你感不感覺,今日渾身無力?因為他給你下了十日醉,等日後你成了廢人,我就請奏父皇,封他做駙馬,而你,就放在後宅做我的玩物。”
她笑容無比得意。
我伸手搭了搭自己的脈搏,陸燼果然給我下了十日醉。
千機引是假,十日醉是真。
對公主的承諾是真,對我的承諾是假。
當年他為我擋下的三十鞭,仿佛這一刻,盡數抽在我心上,疼得我忘了呼吸。
昭陽公主看著我發白的臉色,笑得更加開心。
“你猜,陸郎昨夜在我耳邊說了什麼?”
“他說你身上那股風塵味,怎麼都洗不掉,每次碰你他都覺得惡心。”
她刻意湊近我,聲音壓得又低又快意。
“陸郎說,你在床上會玩很多花活,很難滿足。”
“你身上每一處肌膚,隻要一碰就跟水一樣,纏的人又緊,又惡心......”
“也對,像你這種,明知會害死自己父母,還要從教坊司逃跑,以至於父母被活活打死的賤人就該被這麼調教。”
“陸郎說,你在教坊司,每次都要接三個男人,落了這服再也懷不上的破敗身子。”
“你那些床笫之事,他都當成笑話講給我聽。”
我額頭一跳一跳。
那些模糊的記憶又逐漸清晰,像血霧一樣模糊了我的眼。
我猛地拔出毒刃,衝她心口刺入。
昭陽的尖叫聲,和我腦中,教坊司的靡靡之音混合在一起。
我撲上去,再次把毒刃刺向她時。
刀刃被陸燼握住。
他把我抱住,手上鮮血流了我一身。
“阿鴻,不要!”
他聲音顫抖著,像是當年勸我,不要回去找權貴報仇一樣顫抖。
我像瘋了一樣對著昭陽在的位置,一刀又一次紮去。
他每次都擋在昭陽麵前,任由我怎麼攻擊,他都不還手。
鮮血從一個點散開,那件衣服成了血衣,他臉色越來越白,隻有看我的目光依舊那麼堅定。
“阿鴻,我是陸燼你冷靜一點。”
我眼前血霧似乎散開一些。
陸燼的那張臉,離我那麼近,又那麼遠。
“和離書呢?陸燼,我們走到頭了。”我渾身顫抖著,一字一字擠出。
他猩紅著雙眼,看著我滿眼都是不甘。
“我不和離,阿鴻,我說過,若心有他屬,便教此身寸寸腐爛。”
“隻要我身體一日完整,我就一日不會跟你和離!”
他嘴上說著不和離,身體卻將昭陽公主保護得滴水不漏。
昭陽躲在他身後,字字句句地侮辱著我。
她說我爛透了,說陸燼發過誓,不會讓她再受半點傷害,她讓陸燼殺了我。
這些誓言,陸燼也曾跟我說過。
我眼前血霧逐漸濃厚。
匕首猛地抬起,衝陸燼喉嚨劃去。
既然他把誓言又給了別人,那我就親手埋葬他!
一聲脆響,匕首被他揮手打開,遠遠地飛了出去。
陸燼震驚地看著我,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痛楚。
“沈驚鴻......”
他顫抖著,一字一句地問:
“你......真的要殺我?”
話音落下,他沒等我的回答,抱起昭陽公主離開。
留給我的隻有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