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父母幾乎是衝進醫務室的。
我媽眼圈都紅了,一把握住我的手,聲音發緊。
“寧寧,怎麼樣了?哪裏不舒服?嚇死媽媽了!”
我爸站在一旁,眉頭緊鎖,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又咽了回去。
我撐起一個笑容,聲音故意放得很輕。
“爸,媽,我沒事。”
“就是......就是有點低血糖,醫生說休息一下就好了。”
“真沒事?”我媽還是不放心。
“嗯。”我點了點頭,順勢靠在她身上,顯得更加虛弱,“就是最近學習太緊張了,有點累。爸,媽,我們......我們出去散散心吧,好不好?”
“散心?”
他們倆同時愣住了。
“嗯。”我努力擠出一個蒼白的笑容。
“去市郊的濕地公園,怎麼樣?我們很久沒一起出去了。”
在我一再堅持下,他們終於同意了。
去最遠的郊野公園。
在那個手機信號時常“罷工”的地方待上一整天。
這是我的第一步棋。
製造一個完美的,牢不可破的不在場證明。
車上,我靠著車窗,假裝在看一閃而過的風景。
實際上,我的右手藏在口袋裏,指尖正飛快地在另一部手機上操作。
那是我用攢了許久的零花錢買的二手手機,屏幕小,但夠用。
此刻,它正通過預付費的流量卡,連接著我提前租用的雲端服務器。
服務器上,一個偽裝成學習軟件的木馬,正像毒蛇般,在宋哲家的電腦裏靜靜蟄伏。
這,就是我用一個月的早餐錢,換來的“眼睛”。
“寧寧,要不要喝點水?”媽媽遞過來一個保溫杯。
我迅速收回手,接過水杯。
“謝謝媽。”
她擔憂地看著我:“臉色還是這麼差。”
“知道了。”我乖巧地點頭。
我努力扮演著卸下重擔的孩子,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挽著媽媽的手臂。
他們很開心,以為我真的放下了壓力。
他們不知道,在每一個他們轉身的間隙,我都在飛快地刷新著那部舊手機的屏幕。
晚上八點整。
誌願填報係統開放的時刻。
我早已洗漱完畢,躺在床上,眼睛卻死死盯著那部舊手機的屏幕。
那個代表著宋哲家IP地址的光標,終於亮了起來。
他登錄了。
用我的準考證號,和我故意給錯的那個密碼。
“密碼錯誤。”
一次。
“密碼錯誤。”
兩次。
“密碼錯誤,您今日還有2次嘗試機會。”
三次。
他開始急了。
開始像我預料的那樣,手忙腳亂地點擊“忘記密碼”。
然後,通過身份信息驗證,“找回”了密碼。
成了。
雲端服務器同步過來的屏幕錄像裏,宋哲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幾乎要貼到屏幕上。
他飛快地輸入我的賬號。
然後,將我的第一誌願,從我傾盡心血鎖定的國內頂尖學府,改成了“北疆礦業技術學院”。
屏幕那頭,隱約傳來他和唐微微帶著惡意的笑聲。
“搞定!許寧,你就等著去鳥不拉屎的地方挖煤吧!哈哈哈!”
“子謙,你真棒!看她以後還怎麼囂張!”
我靜靜地看著,聽著,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將這段包含了他們所有罪證的完整視頻,一幀不落地,點擊了“保存”。
然後,平靜地取下SIM卡,掰成兩半,扔進馬桶衝走。
再關掉手機,塞進床墊底下最深的角落。
魚,已經入網。
接下來,就是收網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