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
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
我醒了,正躺在醫務室的病床上。
“醒了?”校醫是個麵善的女人,“急性腸痙攣,加上低血糖,沒什麼大礙。”
急性腸痙攣?
嗬,上一世,他們也是這麼輕描淡寫地說的。
直到腹腔彌漫性感染,我孤零零地死在那間出租屋的地板上。
校醫還在絮叨:“我已經通知你父母了,你先躺著好好休息。”
休息?
我沒有時間休息。
我撐著依舊綿軟無力的身體坐起來,腹部隱隱的墜痛感還在。校醫想攔我,被我避開了。
“我沒事了,謝謝老師。”
我必須在爸媽到校之前,把那份精心準備的“毒餌”,送到宋哲手上。
教學樓的樓梯拐角處,宋哲正被幾個男生簇擁著,唾沫橫飛地吹噓著什麼。
看到我,他臉上得意洋洋的笑容瞬間變了味,換上了毫不掩飾的嘲弄。
“喲,這不是我們許大學委嗎?怎麼不在醫務室躺著?”
他身邊的跟班立刻配合地發出一陣哄笑。
我沒搭理那些聒噪的蒼蠅,臉色依舊維持著病態的蒼白,腳步也故意顯得有些虛浮,扶著牆壁,目光隻死死鎖定在宋哲身上。
“宋哲。”我的聲音很輕,帶著病後的沙啞和無力。
他很享受這種被我“仰望”的姿態,雙臂抱在胸前,踱了過來。
“怎麼,許寧,又想通了?打算再給我道個歉?”
“嗯。”我順從地點了點頭,從口袋裏掏出那張折疊好的紙條。
“我錯了。”我把紙條遞向他,手因為“虛弱”而微微發抖。
宋哲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幹脆利落。他狐疑地瞥了我一眼。
“這是什麼?”他沒接。
“密碼。”我垂著眼瞼,聲音輕得像羽毛,“我的準考證號和......登錄密碼。”
他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懷疑,再到壓抑不住的狂喜。
他以為,這是我的徹底臣服。
可笑。
“我......我腦子現在很亂。”
我恰到好處地表現出脆弱和迷茫,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那個密碼......可能不對......你......用我的學號試試別的吧......”
這句話,才是真正的鑰匙。
一把,能打開他通往罪惡深淵之門的鑰匙。
宋哲一把從我手裏奪過那張紙條,像是捏住了一份宣判我“死刑”的文書。
他得意地揚了揚手裏的紙條,對著我,也對著他那群狐朋狗友。
“算你識相!”他哼了一聲,“放心,我會‘好好’幫你參考你的誌願的!”
“謝謝。”我輕聲說。
看著他如同得勝的將軍一般,大笑著揚長而去的背影,我緩緩直起身。
腹部那陣熟悉的絞痛,似乎都奇異地減輕了許多。
宋哲。
唐微微。
通往地獄的單程門票,我已經親手遞到你們手上了。
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