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盛瓷幾乎一夜未眠,剛迷迷糊糊淺睡過去,臥室門就被毫不客氣地“哐當”一聲推開。
周時安高大的身影帶著一身寒意闖了進來,不由分說地將她從床上拽起。
“起來!”他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絲壓抑的怒火,“去給雲柔道歉。”
盛瓷被粗暴地拽醒,腕骨被他攥得生疼,睡眠不足讓她頭暈目眩,好一會兒才聚焦看清眼前男人冷硬的側臉。
“你發什麼瘋?”她試圖甩開他的手,聲音沙啞而冰冷。
“我發瘋?”周時安冷笑,“雲柔因為昨天的事,自責愧疚得一夜沒睡,現在說什麼也不肯吃東西。”
“她肚子裏還懷著孩子,怎麼能餓著?你去跟她道歉,說昨天是你不對,讓她安心吃飯。”
盛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惡人先告狀,倒打一耙,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拒絕,“周時安,你做夢還沒醒嗎?讓我去給她道歉?”
“以後這也會是我們的孩子!”
周時安低吼出聲,“盛瓷,你怎麼變得這麼鐵石心腸?就算你看不慣雲柔,孩子總是無辜的。”
盛瓷臉色瞬變,她不心疼小三的孩子就是鐵石心腸?
“無辜?”她嗤笑,眼底滿是譏諷,“她就算餓死、暈過去,我也不會去看一眼,更不會道歉。”
周時安看到她眼底的冷漠,心頭湧起一股不安,又強行壓下去。
他盯著她,半晌,才咬著牙道:“盛瓷,我沒想到你的心竟然這麼狠。”
盛瓷扭過頭,懶得再與他爭辯。
對牛彈琴,毫無意義。
見她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周時安心頭那抹不安被怒火覆蓋。
“好,既然你不肯答應,那好辦。”
他鬆開攥著她的手,語氣冰冷:“你今天也別吃飯了。就在這裏好好待著,什麼時候想通了要道歉再說。”
說完,周時安猛地轉身,摔門而去。
沉重的落鎖聲再次響起。
盛瓷坐在淩亂的床沿,捂著發紅的手腕,看著緊閉的房門,嘴角緩緩扯出一個蒼白而諷刺的弧度。
這就是她愛了這麼久的男人,曾經她磕一下碰一下都會心疼的紅了眼眶的男人,現在卻為了別人親自懲罰她。
盛瓷被關在房間從日升到日落。
隨著最後一絲昏黃的天光也消失不見,盛瓷的呼吸逐漸急促起來。
被刻意遺忘的恐懼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
她小時候曾被對家綁架,關在一個漆黑冰冷的地下室裏整整三天。
自那以後,她就極度畏懼在昏暗密閉的環境中獨處。
盛瓷的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手心冒出冷汗。
她去開燈卻發現電閘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關了,隻有門縫底下透進來一絲走廊微弱的光亮。
她衝到門邊,用力拍打著,“有人嗎?開門!把燈打開!打開!”
她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惶。
門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仆人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喲,盛大小姐又有什麼吩咐啊?這天都黑了,瞎折騰什麼呢?”
“把燈打開!或者放我出去!”
盛瓷顧不得對方的語氣,她現在隻想趕緊到有亮光的地方呆著。
“開燈?放你出去?”仆人嗤笑起來,“你還以為這是從前呢?先生吩咐了,讓你好好靜思己過。”
“這燈啊,你就湊合著吧。至於出去?哼,做夢。有這時間還是趕緊吃東西洗洗睡了吧。”
說著便將餐食順著門底推進去。
盛瓷看都沒看那食物一眼,隻是重複著要求:“我要見周時安!或者把燈打開!”
傭人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竟幹脆地將那碗飯又端了回去,嘴裏嘟囔著:“不吃拉倒!還以為自己多金貴呢!”
盛瓷氣的渾身發抖。
虎落平陽被犬欺,這些昔日對她點頭哈腰的人,如今都敢踩到她頭上來了。
過了一會兒,周時安處理完事務路過走廊,正好看到傭人端著原封不動的飯菜離開。
他眉頭一皺:“怎麼回事?她沒吃?”
傭人立刻換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先生,大小姐她把飯菜都扔出來了,還把我也趕了出來,說什麼也不肯吃......還說,還說讓您......滾......”
傭人添油加醋地說道。
周時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居然還學會了絕食,一股煩躁湧上周時安的心頭。
他剛想端著餐食親自送過去,莫雲柔就湊過來,“時安哥,嫂子是不是還生我氣啊。”
“要不我親自跪下吧,隻要她能消氣就行。”
她聲音帶著哭腔,周時安莫名的情緒被打斷。
他摟住莫雲柔,冷嗤一聲:“既然不想吃,那就什麼都別送了。我倒要看看,她能撐多久。”
命令被嚴格執行了下去。
盛瓷聽著門外仆人們的嘲諷,得知周時安的命令後,臉色慘白好幾分。
時間變得無比漫長,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她蜷縮在牆角,緊緊抱著自己,身體因為恐懼和寒冷而微微發抖。
童年的陰影如同惡鬼,在黑暗中張牙舞爪,幾乎要將她吞噬。
一天一夜。
盛瓷滴水未進,粒米未沾。
她的嘴唇因為幹渴而裂開細小的血口,可依舊呢喃重複著,“周時安...我恨你...”
精神在黑暗的煎熬和身體虛弱雙重壓力下變得恍惚,盛瓷的耳邊甚至開始出現幻聽。
最終,身體到了極限。
她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軟軟地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