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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安冰冷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莫雲柔率先反應過來，立刻鬆開手，抓住周時安的手臂。

她眼淚說來就來，捂著肚子癱軟在地，哭得梨花帶雨。

“時安哥！你終於回來了！我好心想著把房間打通，讓寶寶能多感受父親的氣息，醫生都說這樣好的......”

“可嫂子她，她不分青紅皂白就衝過來打我。你看我的臉！”

她指著自己臉上那微紅的指印，哭得更加淒慘，“她還罵我們的孩子是野種，我，我不過是想反駁幾句，她就動手。我差點就沒護住肚子裏的孩子......”

說完，她惡狠狠地瞪向旁邊那幾個手足無措的手下。

手下們被莫雲柔一瞪，猶猶豫豫、聲音細若蚊蠅地附和：“是......是大小姐先動的手......”

周時安沒聽他們的話，目光落在盛瓷臉上，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盛瓷的驕傲他最清楚，若非被觸及底線，絕不會輕易動手，更不可能主動碰莫雲柔。

盛瓷沒說話。

他歎了口氣，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瓷瓷，雲柔她年紀小，又懷了孩子，難免緊張看重些，行事可能欠妥當了點。”

“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別跟她一般見識，好嗎？”

盛瓷看著他這副和稀泥的樣子，心底止不住泛酸。

以前總護在她麵前的少年，此時卻站在她的對立麵，隻為別的女人求情。

至於他的麵子？

他的麵子在她這裏早就一文不值了。

她扯了扯嘴角，慢條斯理地說：“行啊，看在你的麵子上。”

周時安剛鬆半口氣。

卻聽她接著道：“那就讓她跪下吧。既然她這麼看重孩子，那當是為孩子積點福，現在跪下今天這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

盛家大小姐，睚眥必報。

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固。

莫雲柔的哭聲戛然而止，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瞬間弱了氣勢，下意識地抓緊周時安的胳膊，怯生生、滿眼哀求地看著他。

周時安眉頭緊鎖。

他看向盛瓷，她站在那裏，雖然一身狼藉，但依舊高傲地挺直脊背。

周時安沉默了幾秒。

最終，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緩緩彎下膝，“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聲音並非十分響亮，卻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盛瓷心上。

他替莫雲柔跪下了。

盛瓷指尖攥緊，看著跪著她麵前的周時安。

“瓷瓷這樣行了嗎？雲柔她懷著孩子，不能跪。”

“我代她跪，代她向你賠罪。”

周時安聲音沙啞道，莫雲柔在他身邊小聲哭泣著。

二人活生生像被棒打鴛鴦的有情人。

盛瓷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這個她曾傾心相待、甚至不惜與父親爭執也要維護的男人；

這個曾經在貧民窟被其他人欺負都不會下跪的男孩，此刻為了另一個女人，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輕易地放下他的傲骨。

盛瓷感覺心口像是被鈍器重重鑿開，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所有的憤怒、爭執、不甘，在這一刻忽然都變得索然無味。

她泛白的指尖攥緊又鬆開。

她不想要周時安了。

真的。

接著盛瓷連一個眼神都懶得再施舍給地上的男人，“隨便你。”

她的聲音沒有任何起伏，聽不出絲毫情緒。

說完，她轉身徑直走向自己的臥室。

回到臥室，反手關上門，隔絕了外麵的一切。

盛瓷背靠著門板，身體緩緩滑落，最終無力地坐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淚水毫無預兆地洶湧而出，她沒有發出任何哭聲，隻是肩膀微微顫抖著。

那個曾經會因為她一句“哥哥我怕黑”就徹夜守在她房門外的少年；

那個因為她被對家少爺出言調戲就拚著斷手也要打斷對方三條肋骨的狠戾保鏢；

那個在雨中緊緊抓著她的手，眼睛亮得像星辰，說“瓷瓷，等我回來娶你”的義兄......

變了。

徹徹底底地變了。

變得她再也不認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