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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時，趙磊和趙陽居然都在。

這在工作日是絕無僅有的。趙磊的公司離不開他，趙陽的網吧兄弟也離不開他。

他們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麵前的茶幾上，擺著我那張胃癌診斷書。

看來，我早上的那句「辦後事」，終於讓他們意識到了危機感。

見我回來，趙磊立刻站了起來，臉上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小慧，回來了？上午去哪了，也不說一聲，我和兒子都擔心死了。你生著病，要好好養著，不能亂走。」

他已經很多年沒叫過我「小慧」了。

趙陽也難得地從手機裏抬起頭，含糊地叫了一聲：「媽。」

我換了鞋，把包放在玄關櫃上，沒有回應他們的虛情假意。

「坐，」我指了指對麵的單人沙發，語氣像是公司領導在開會，「我有點事，要跟你們宣布。」

我的冷靜和疏離，讓他們感到了不安。

我從包裏拿出陳婧當場就擬好的協議，一式三份，放在他們麵前。

「這是什麼？」趙磊拿起一份，狐疑地看著我，「臨終協議？許慧，你是不是病糊塗了？搞這些有的沒的！」

趙陽也湊過去看，當他看到「財產」、「捐贈」這些字眼時，臉色瞬間變了。

「媽！你什麼意思？你的錢不留給我，要給外人？」他激動地站起來，「我是你親兒子！」

「坐下！」我冷冷地嗬斥道。

或許是我的眼神太過冰冷，趙陽居然真的被我鎮住了，訕訕地坐了回去。

趙磊快速地翻閱著協議，臉色由紅轉青，最後鐵青。

「一百件事？許慧，你是在耍我們嗎？還什麼陪你看日落，給你讀報紙？你以為你是誰？慈禧太後嗎？」他將協議狠狠地摔在茶幾上，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沒耍你們，」我平靜地看著他，「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是趙陽的母親，是你的妻子。更是這些財產唯一的所有者。我有權決定它們未來的去向。」

「你那些財產？」趙磊冷笑一聲，「就你那點工資，還有你爸媽留下的那套破房子？許慧，你別忘了，現在我們住的這套大房子，每個月上萬的貸款，可是我在還！」

「對，」我點點頭，表情更加平靜，「所以我隻處理屬於我的那一半。」

「協議裏寫得很清楚，如果你們不遵守，我個人名下的所有財產，加上這套婚房屬於我的百分之五十產權，都將捐出。到時候，會有評估機構來核算價格，你們需要用現金，把那一半補給基金會。不然，法院會強製拍賣這套房子。」

趙磊的呼吸一滯。

他最看重的就是麵子和這套房子。如果房子被拍賣，他趙總的名聲就全毀了。

「你......你這是在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我是在通知你們。」我拿起筆，在協議的乙方簽上了我的名字，「你們有兩天時間考慮。簽，或者不簽，都可以。」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徑直走回了房間。

我知道，他們會的。

為了錢，為了房子，他們會的。

關上門，我靠在門板上，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剛才的故作堅強，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但我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