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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沒有像往常一樣在六點準時起床。

生物鐘讓我醒了。

但我隻是睜著眼睛，靜靜地躺在床上，聽著天花板上傳來的樓上鄰居走動的聲音。

七點半，趙磊的臥室門「砰」地一聲被拉開。

「許慧！我的領帶呢？那條藍色的！」他的聲音帶著宿醉的沙啞和慣常的不耐。

我沒動。

接著是趙陽，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嚷嚷：「媽！我校服呢？昨天換下來的那套！今天體育課要穿！」

我依舊沒動。

客廳裏傳來他們翻箱倒櫃的聲音，伴隨著越來越響的抱怨。

「搞什麼啊？飯也沒做，衣服也沒洗！」

「你媽最近真是越來越懶了。」

我慢慢地坐起身。

挑了一件我最喜歡的但因為不耐臟，而一直沒舍得穿的米白色連衣裙。

又化了一個淡妝，遮住憔悴的病容。

等我打開房門走出去時，趙磊和趙陽正一人叼著一片幹麵包，臉色臭得像誰欠了他們幾百萬。

看到我，趙磊的火氣立刻上來了：「許慧，你看看現在幾點了？你是要造反嗎？」

趙陽也幫腔：「就是啊媽，我上學都要遲到了。」

我沒理他們，徑直走到玄關，換上高跟鞋。

「你要去哪？」趙磊皺眉，他已經習慣了我永遠圍著鍋台轉的家庭主婦形象，對我這身打扮充滿了疑惑。

「去給我自己辦後事。」我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拉開了門。

身後，是長久的死寂。

直到現在，他們依舊覺得我在賭氣說狠話。

誰也沒攔我。

我去找了陳婧。

她看到我時，眼神裏有一絲驚訝，但很快被專業素養掩蓋。

「師姐，你看起來......很冷靜。」

「嗯，要麻煩你了。」我遞給她一個文件夾，「這是我名下所有的財產證明。包括我的工資卡、我父母留給我的那套老房子，還有......」

我頓了頓，拿出了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的房產證。

「這套房子，當初是我出的首付，趙磊還的貸款，寫的是我們倆的名字。我要把我那百分之五十的份額，也寫進遺囑裏。」

陳婧接過文件，快速瀏覽著。

「師姐，你確定要這麼做？這份協議一旦生效，幾乎沒有回旋的餘地。」

「我確定。」我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我辛苦了半輩子，不能最後什麼都留不下，隻給他們留下一堆錢，讓他們去找個更年輕的保姆。」

我的計劃很簡單，甚至有些殘忍。

我將立下一份具有法律效力的「臨終協議」。在我剩下的日子裏，趙磊和趙陽必須完成我清單上的一百件事。

這些事，無關金錢，無關難度。

或許是陪我看一場日落，或許是學會做一道我愛吃的菜，或許是給我讀一段我喜歡的詩。

每完成一件，他們在我死後，就能解鎖一部分遺產。

如果他們拒絕，或者完成度不符合我的要求，那麼，在我死後，我名下的所有財產，包括這套房子的那一半，都將全部捐獻給婦女兒童權益保障基金會。

一分錢，都不會留給他們。

陳婧看著我。

「我明白了，師姐。我會做你遺囑最忠實的審判者，如果他們完不成，那麼這份遺囑他們便解鎖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