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年前遇到被山匪追殺的崔珩,我咬破舌尖血種下共生咒。
從此悲喜同命,壽數相連。
這幾個月他心情極好,夜裏常莫名低笑。
我還以為是春闈得中的預兆,偷偷給他縫了新儒衫,也給自己做了一套新衣。
隻等著春風得意馬蹄疾,與君觀盡長安花。
可現在,我明白了,他的歡喜是因為她。
天不亮,院外喂雞的聲響驚醒了屋內人。
臥房的門被猛地推開,林嬌容穿著單薄的寢衣向著池塘衝去,崔珩想都沒想就跟著紮進去。
等崔珩抱著濕淋淋的林嬌容上岸,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
“珩哥哥,我不應該跟你躺在一張床上惹江姐姐生氣,我該死,讓我去死!
崔珩抬頭望向我,眼底是從未有過的責備。
我捏著雞食盆的手微微發抖,共生咒傳來的劇烈心跳,正一下下撞著我的胸口。
原來他疼惜別人時,我的心也會跟著疼。
林嬌容卻突然激動:
“珩哥哥,你不會怪我忘了你吧?”
“我想起來了,就在三年前的三月初六,我們私定過終/身!”
崔珩猛地僵住,眼圈通紅,“你都想起來了?”
他聲音嘶啞得厲害:
“我跌落山崖被救起後,拖著傷腿趕回京找你,可你已忘了我,另許他人。”
林嬌容撲進他懷裏痛哭:“我那天去寺廟為你求平安,遇上暴雨滑下山坡,再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周圍頓時一片唏噓。
王嬸抹著眼淚插話:“怪不得崔相公和林姑娘走的近,竟是這般緣故!”
張屠夫大聲道:“這才是天定的姻緣,江娘子你就成全他們了吧!”
還有人附和:“對啊,按照先來後到,江娘子你還是個小的呢。”
雞食盆從我手中咣當墜地。
崔珩像是這才想起我的存在,喉結動了動:“見月,我…”
林嬌容委屈至極,她仰起蒼白的臉:
“若姐姐不信,大可去問。珩哥哥肯定不是故意欺瞞你的,千錯萬錯隻是我的錯!”
所有目光都釘在我身上。
我隻是淡淡“哦”了一聲,繼續將穀粒撒向爭食的雞群。
周圍人頓時騷動起來:
“江娘子你好歹說句話啊?”
“人家原配夫妻重逢,你占著位置不成全反倒擺起譜了?”
我頭也不抬:“奔為妾,無媒苟合不作數。我手裏有府衙蓋章的婚書,我才是正妻。”
崔珩臉色驟然難看,像是從未想過我會如此冷靜。
這時遠處忽然傳來馬蹄聲,幾匹駿馬停在小院前,為首管家模樣的人匆匆下跪:“世子爺!長公主派我等接您和尚書千金回府!”
人群嘩然,林嬌容柔弱地倚在崔珩身側。
好一對璧人。
當晚崔珩遞來一盒金線銀針,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歉意:
“母親最重子嗣,你若願繡百子圖賀她壽辰,侯府必有你容身之處。”
我接過那盒沉甸甸的針線盒,崔珩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心虛。
我不語,抽出一根銀針。
果然,才繡了半片葉子,針尖就狠狠紮進食指,血珠倏地冒出來。
他下意識將我手指含入,睫毛顫得厲害。
“我怎麼忘了,我的見月最不擅長女紅。”
“放心,你待我的好,我定一字不落說與母親聽,侯府絕不會虧待你。”
他語氣那般誠懇,像是真真切切替我心疼。
可想不到的是。
第二天鬼市剛開張,一方染血的帕子就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