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著阿箏顫抖的背影,心如刀絞。
就在這時,她忽然抬起手臂,對著小臂內側狠狠咬了下去!
我瞳孔驟縮,下意識撲過去想阻攔,卻隻能眼睜睜看著我的魂魄穿透她的身體。
“阿箏!別這樣!”
嶽母失聲驚呼,衝過來死死握住她的手腕。
“鬆口!快鬆口!”
阿箏像是感覺不到疼,眼神空茫地望著窗外,直到唇齒間滲出血絲,才頹然鬆口。
白皙的手臂上赫然一個滲血的牙印,深深烙進皮肉裏。
“媽,我沒事。就是心裏悶,喘不過氣......”
嶽母眼淚一下就出來了,手忙腳亂地從抽屜裏翻出藥瓶,倒出幾片白色藥片,又端來溫水:“快,吃了藥就好了,會好受點的......”
阿箏順從地吞下藥片,靠在母親懷裏,像個失去魂魄的木偶。
嶽母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著她小時候聽慣的調子,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我苦命的孩子,怎麼就遇上這麼個孽障!”
我看著那瓶氟西汀,看著阿箏手臂上新舊交錯的傷痕,
看著嶽母一夜之間花白的頭發,看著這個曾經充滿歡聲笑語的家變得死寂冰冷......
巨大的悔恨和無力感幾乎將我的魂魄撕裂。
是我把她們逼成了這樣。
我以為我能承受所有罵名,扛起一切黑暗。
可我從未想過,活著的她們,每一天都在為我鑄造的地獄裏煎熬。
然而,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第二天阿箏休的長假結束了。
她仔細用絲巾遮住手腕的傷痕,穿上熨燙平整的白大褂,努力想恢複往日一絲不苟的模樣,可眼底的灰敗和空洞卻怎麼也藏不住。
她剛走到醫院門診大樓樓下,就被保安攔了下來。
“葉醫生,抱歉,您不能進去。”保安眼神躲閃,語氣卻異常強硬。
“為什麼?”
阿箏愣住了,試圖繞過他:“我今天有門診。”
另一個保安上前一步,直接擋住了她的去路,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周圍進出的人聽見:
“上麵通知了,您......您暫時被停職了,不能進入診療區。”
幾個路過的同事放慢了腳步,投來混雜著鄙夷、憐憫和看戲的目光,竊竊私語如同冰冷的針,密密麻麻地刺來。
“她還有臉來上班?”
“誰還敢掛她的號?不怕看完病直接被拉去割了腎嗎?”
“真是把我們醫院的臉都丟盡了......”
“離她遠點,晦氣!”
曾經親切打招呼的實習生低著頭快步溜走,仿佛她是什麼致命的瘟疫。
一個她曾悉心指導過的年輕醫生甚至遠遠朝地上啐了一口。
阿箏僵在原地,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攥著病曆本的手指用力到骨節泛青。
她挺直了背脊,試圖維持最後的尊嚴,可那細微的顫抖卻出賣了她瀕臨崩潰的情緒。
我看著這一切,憤怒和心痛灼燒著我的靈魂。
我想怒吼,想擋住那些惡意的目光,想告訴所有人她有多無辜!
可我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我最愛的人,因為我犯下的罪,被公開處刑,尊嚴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