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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婉喉頭腥甜，又是一口鮮血湧上，她強行咽下，如今身子早就氣血虧空到隻剩下一副皮囊了，恐怕再不及時救治她的命也保不住了。

宣恒似乎心有所感，目光再次投向她的方向。

這一次，他的視線在她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但很快又被雪凝拉回注意力。

“阿恒，我有些頭暈。”雪凝柔弱地靠在他懷裏。

“定是累著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宣恒立馬打橫抱起她，在一片起哄聲中大步走向新房。

經過蘇婉麵前時，雪凝從宣恒肩頭抬起臉，對著她露出一抹笑。

賓客們陸續移步宴席，偏殿漸漸空無一人。

外麵觥籌交錯，歡聲笑語不斷傳來，更襯得偏殿死一般寂靜。

她緩緩蹲下，撿起一片花瓣。

忽然，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是宣恒。

他走到她麵前，那身紅色的喜服看的她刺眼難受。

蘇婉驚慌失措，下意識想躲卻無處可藏。

宣恒獨自一人走了進來，麵上微沉，似乎心情不豫。

他看到殿內的蘇婉，愣了一下，隨即恢複冷漠。

“你在這裏做什麼？”他語氣不耐。

宣恒走近幾步，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又看到她蒼白如紙的臉色和嘴角未擦淨的血跡，眉頭皺得更緊。

“又耍什麼苦肉計？今日是我與雪凝的大喜之日，你別在這裏晦氣，滾回你的院子去。”

苦肉計？晦氣？

蘇婉看著他忽然笑了，笑得悲涼，眼淚卻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艱難地抬手，用盡全身力氣

“你終究是不記得從前答應過我的誓言了。”

宣恒看懂了，臉色，微微一變，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很快被無奈取代。

“那些戲言也就你這種無知村姑會當真......別再提從前，安分守己，我或許還能留你一命，否則...”

話未說完，一個侍衛匆匆跑來：“王爺，王妃請您過去。”

聽到王妃二字，宣恒神色立刻柔和下來，不再看蘇婉一眼，轉身快步離去。

他的背影徹底斬斷了蘇婉心中最後的念想。

戲言？無知村姑？安分守己？

原來，她傾盡所有付出的三年，她視若珍寶的感情和承諾，於他而言，不過是一場戲言，一場笑話。

支撐她活下去的最後一點力量，消失了。

萬念俱灰，心死如燈滅。

巨大的悲痛席卷而來，蘇婉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體軟軟倒地。

視線開始模糊，聽覺卻變得異常清晰。

遠處正殿傳來的歡快樂曲，賓客們的笑鬧勸酒聲，甚至似乎還能聽到新房裏雪凝嬌媚的笑聲…

這一切的繁華和喜悅，都與她無關了。

她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感受著生命一點點流逝。也好，死了，就解脫了…再也不用痛了…

他既覺得她晦氣，那她就如他所願，徹底消失在他的大好日子裏。這或許是她能做的，最後一點微不足道的反抗和…報複。

用他的大婚之日，做她的祭日。

蘇婉用盡最後力氣，掏出那枚藥丸，毫不猶豫地放入口中，咽下。

藥效發作得很快。

身體逐漸變得冰冷僵硬，心跳緩慢直至停止，呼吸也漸漸微弱下去…

最後映入眼簾的，是窗外升起的絢爛煙花，將夜空點綴得如同白晝。

那是宣恒為慶祝大婚特意準備的，曾幾何時，他也說過要為她放一整夜的煙花…

真美啊…可惜，太冷了…

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沒入鬢發，消失不見。

偏殿冰冷死寂，紅燭燃盡，隻剩一縷青煙嫋嫋。

殿外，盛世婚禮仍在繼續，琴瑟和鳴，歡聲雷動，根本無人察覺偏殿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