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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宣王大婚。

整個皇城張燈結彩，紅綢鋪滿了從宣王府到皇宮的每一條街道。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百姓們擠在道路兩旁，爭相目睹這盛大的婚禮。

蘇婉被兩名侍女攙扶著，安排在偏殿一隅。

這裏視角特殊，既能清晰看見正殿婚禮全程，又不引人注目。

宣恒特意吩咐：“讓她看著。”

他要她親眼見證他給予另一個女人的寵愛，要她看清楚自己永遠不配得到這些。

蘇婉穿著洗得發白的舊衣，與滿殿華服格格不入。她的手腕依舊纏著滲血的布條，臉上新傷疊舊傷所幸藏在陰影裏並沒有人注意。

她本想拒絕，但今晨雪凝親自送來一套桃紅衣裙，譏諷道：“今日是我與阿恒的大喜之日，妹妹穿鮮豔些，也沾沾喜氣。”

蘇婉沉默地將衣裙扔在地上。

粉紅色......是妾穿的，她在嘲諷自己。

雪凝也不惱，隻輕笑：“阿恒說了，你若不肯好好觀禮，便打斷你那小侍女的雙腿。那丫頭叫小禾是吧？伺候你三年，倒是忠心。”

於是，蘇婉來了。

她不想跟著自己的唯一一個女婢也遭此毒手。

殿內掛滿紅綢賓客滿座，笑語喧嘩。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真誠或虛偽地祝福著這場天作之合。

蘇婉隻覺得窒息。

“吉時到！”

喧嘩聲瞬間靜下，所有目光投向殿門。

宣恒出現了。

他穿著大紅喜服，金線繡製的蟒紋栩栩如生，襯得他越發俊朗挺拔，眉宇間是從未有過的春風得意。

蘇婉恍惚想起，他曾說過最厭紅色，覺得俗氣。

原來，不是不喜歡，隻是不喜歡與她一起穿。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在經過她所在角落時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

蘇婉的心狠狠一抽，痛得她彎下腰劇烈咳嗽起來，慌忙用帕子捂住嘴，帕子上瞬間染上點點猩紅。

“新娘子來啦！”喜娘高亢的聲音響起。

眾人再次望向殿門。

雪凝鳳冠霞帔，由八名侍女簇擁著緩緩走來。

她的嫁衣是江南十八繡娘耗時三月趕製而成，金絲銀線，珍珠寶石，在燈火下流光溢彩，耀人眼目。

蓋頭下的臉若隱若現，帶著嬌羞幸福。

宣恒快步迎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稀世珍寶。

“小心台階。”

他低聲提醒，語氣裏的溫柔能滴出水來。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小心翼翼牽著她，走過雨後濕滑的小路，生怕她摔著碰著。

蘇婉死死攥著胸口的衣襟，覺得那裏破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呼地往裏灌，凍得她四肢都在顫抖。

三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歡呼聲震耳欲聾。

宣恒沒有立刻送雪凝回房，而是當眾掀開了她的蓋頭。

那羞紅嬌美的容顏讓所有人驚歎。

她含情脈脈地望著宣恒，臉頰緋紅。

宣恒執起她的手，聲音清晰傳遍大殿。

“雪兒，今日你我大婚，我宣恒在此對天起誓，此生絕不負你！王府庫房，萬千珍寶，乃至我的性命，皆屬於你！你是我唯一的王妃，我心中至愛！”

字字清晰，句句鏗鏘。

蘇婉聽著這熟悉的誓言臉上的淚流幹竟也生出一絲笑意來。

笑她自己當初怎麼就看錯了人。

錯付了自己多年的青春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