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蘇婉倚坐在窗邊,望著天邊漸漸圓的月亮眼睛有些模糊不清了。
身後一陣響動,還沒有回頭,她已被一股大力狠狠按在冰冷牆麵上。
宣恒喝醉了,從後麵摩挲著她的耳垂,動作曖昧帶著酒氣。
“婉兒,近日可曾想我?”
宣恒俯身借著月光看見她哭得紅腫的雙眼,心中一種複雜情緒蕩漾。
但他很快壓下那點情緒,裝作往日的溫柔模樣。
“你不是一直想聽戲嗎?明日我帶你去,我在高院搭了台子,為你唱戲,你定會喜歡。”
蘇婉搖頭,心碎欲裂,喉嚨嘶啞得幾乎發不出聲。
“宣恒,我要走,我不想再受這般罪了你放過我吧。”
“乖婉兒,委屈你了。是我不好,原諒我吧。她是我嫂嫂,外麵多少雙眼睛正看著呢......她一個弱女子百般受了嘲諷以後如何在府裏過日,我這麼做也隻是為了樹立威信,好讓她在府中不受人欺負。”
宣恒動作一如既往的溫柔輕輕的摩挲她的耳畔,似乎是欲望又起。
蘇婉掙紮,她別過臉去,淚水無聲滑落。
“還有......雪凝要你繡喜服,幾日後就要用了,你若不能快些繡好,恐怕趕不上我們的好日子了。雖說你是邊關女子,繡工卻是京中一絕,百個繡娘不及你分毫。我成親自然要你添一份力。你也想讓我好,不是嗎?”
“放我走便是,何苦折磨我?”
淚珠順頰滑落,滴在他手背上,燙得驚人。
宣恒溫柔拭去她的淚,親吻她傷痕累累的身軀。
“好婉兒,我想了你幾日,難忍得很,此番更覺離不開你,我舍不得放你走。她......甚至弱,我實在不敢碰她,若是累壞了怕是又要拖延婚期,你就給我吧,明日我送你最想要的那幅頭麵可好?”
他歎息,將榻上人兒撈進懷中,手掌順著她的呼吸滑入衣襟,卻摸到滿手黏膩,是血。雪凝將她折磨得無一處完好。
她更不願宣恒再碰她一次。所以根本沒找大夫看傷。
果然,宣恒幾不可察地皺眉,不是心疼,是嫌惡。
“女子容顏身體最是要緊。婉兒,你這樣不好。即便是同我賭氣,也不該如此作踐自己。”
“是你的好雪凝將我折磨至此,你卻怪我...”
“你若有心護著自己,怎會傷至如此地步?說破了天,你還是怨我。”
她無力辯解,隻得跪地承受他的怒火宣泄。
因愛雪凝,他舍不得動她分毫,便隨意對待自己,拿自己發泄。
如今,她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地位。
事畢,宣恒靠在榻上,把玩她的手指。
“婉兒,其實你很好,若你能柔順些,乖巧些,也是好的。留在我身邊,做個侍妾。你別怪雪凝,她隻是見不得其他女子近我身,缺乏安全感。”
“我此生隻愛雪凝,唯獨留你在身邊,倒也不是為別的。雖說愛她,可我終究是個男子,總要有女子解決需求。”
宣恒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還以為蘇婉聽不見。
而蘇婉仔仔細細聽著他對未來的規劃,對兩個女子的權衡取舍。曾經那個風光霽月的宣王殿下,萬民愛戴、知恩圖報的宣王殿下,原來...也不過如此。
宣恒留宿蘇婉處的消息很快傳入雪凝耳中。免不了的又是一頓折磨。
次日,雪凝帶人闖入院落。
“將她綁起來!”
蘇婉被縛在椅上,看雪凝在麵前來回踱步。
“都說你的血救了我的命,我卻不覺得。難不成你這般賤命,還需我感恩戴德?”
雪凝蹙眉,眉眼中滿是譏諷。
“昨夜他來過了。我故意讓他見你被綁,他卻問都不問一句。”
蘇婉閉目,不願看她得意神色。
“但你放心,我不折磨你。相反,我要你成為救我的'良藥'。”
雪凝隻威脅地扇了她兩巴掌,隨即放人。
但這次事情並未簡單結束。
雪閣中,雪凝臥在榻上麵色慘白如紙,呼吸微弱。
醫師跪地,聲音顫抖:“夫人的病,唯有以人血入藥方可治愈。此次...需將蘇姑娘的血放幹,製成藥引......”
燭火劈啪作響,眾人不敢說話。
蘇婉被帶入時見宣恒站在那麵色陰沉。
雪凝虛弱開口,氣若遊絲。
“我知這樣對蘇姑娘不公,可是...阿恒,我實在舍不得你。若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休得胡說。用她的血便是。”
蘇婉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望著他。
縱知他不愛自己,可這般輕描淡寫決定她的生死,仍讓她心如刀絞。
她終於開口,聲音輕得仿佛隨時會碎在風裏。
“你可還記得,三年前你中毒昏迷,是誰以自己的血救你?我割開手腕,將血一口口喂給你。那時你握著我的手說,此生絕不負我。”
宣恒麵色霎時蒼白。
“還有兩年前,你戰場負傷,性命垂危,是誰日夜守候?是我。一年前你遭人下毒,是誰為你試藥,險些喪命?還是我。”
宣恒踉蹌後退,扶住桌角才勉強站穩。
他望著蘇婉,眼中情緒翻湧似有萬千話語卻終化沉默。
醫師急切道:“王爺,再不取血就來不及了......”
宣恒閉目,良久,緩緩道:“取血。”
兩個字輕飄飄落下卻重如千鈞,將蘇婉最後一絲希望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