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來不及躲閃,就被一雙大手驟然扼住,狠狠砸在了榻上。
“為什麼?”謝翊神色陰戾,冰冷的聲音沉至穀底,“明昭,你真覺得本王不舍得要你這條命嗎?”
明昭痛得渾身發抖,徹骨的絕望早已將她吞噬。
“隨你。”她慘慘一笑,開口誅心,“反正......你的攝政王妃,我也當夠了。”
謝翊猛地一僵,隨即五臟六腑都被滔天的怒意灼燒,叫他徹底失了理智。
他顫著手,瘋了一樣撫上她的臉,像從前無數個耳鬢廝磨的夜晚一樣:“明昭,本王都還沒有休你,你怎麼敢說這樣的話?你怎麼敢!”
尾音落下,他瞬間紅了眼,雙手也跟著下滑,死死掐住她瘦弱的頸。
明昭眼神空洞,任由那難捱的劇痛一點點將她淹沒,直到吐出一大口鮮血。
那抹鮮紅太過刺目,謝翊像是被燙到,手上力道陡然一鬆,眸色變了又變。
她自小錦衣玉食,怎麼可能這麼虛弱?定是裝的。
思及此,他略有遲疑的眸中瞬間又爬滿冰霜。
“想討本王心疼?別做夢了!”謝翊冷笑一聲,掐起她的下頜,“本王告訴你,本王這輩子都會把你捆在身邊日夜折磨,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好贖阿姐的罪!”
明昭全身早已脫力,疼得一句話都已說不出來,意識模糊間,她似乎聽到她的陪嫁丫鬟在哭喊。
“殿下不要啊!娘娘眼下虛弱不堪,您這樣她真的會死的!”
“笑話,你當本王看不出來她在演?”謝翊振袖一喝,“剩的鶴頂紅,都給她灌下去!”
毒藥入喉,是撕心裂肺的痛。
一瞬間,蝕骨焚心的燒灼感如潮水般一股股湧來,恨不得將她的肺腑都毒穿,明昭整張臉扭曲得不成人樣,像一片破碎的秋葉,搖晃幾下便轟然倒地。
昏厥前的最後一眼,她看到謝翊滿眼心疼地抱起莊姒姒,匆匆帶走了聞訊趕來的太醫。
自始至終,他沒有回過頭。
再醒來時,寢屋外熱鬧得很,隱約有敲鑼打鼓聲。
明昭想開口喚人,卻發不出聲音,這才發現,原來她的嗓子,已經被毒啞了......
“動作快些!今兒是咱王府的大喜之日,都別掉鏈子!”
“殿下對姒姒公主可真好,公主解了毒也沒能保住小世子,殿下非但不怨她,還賞了萬兩黃金哄她開心,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金子!”
“是呀,這大婚的儀製,比當年娘娘入門還盛大呢!這側妃都快蓋過正妃了!”
原來今日,就是他們大婚的日子了啊,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明昭沿著窗沿緩緩滑落在地,忽然無聲地大笑起來。
明明是一扇再普通不過的菱花窗,卻隔開兩個世界,劃分兩處陰陽。
窗外是一派喜氣洋洋,窗內卻是一場死亡的倒計時,他們的新生,也恰是她的終結。
她後悔了,後悔愛謝翊一場,愛到最後,連自己都覺得荒唐可笑。
好在,她今日就會死去,就會與謝翊一別兩寬,就會見到久違的清陽姐姐。
那一瞬,她幡然醒悟,死亡,或許也是一次久別重逢。
門外忽然一陣騷亂,謝翊焦急慌亂的聲音卻清晰入耳:“明昭還沒醒嗎?”
明昭微微闔目,這一次,她沒有再期待什麼。
不出所料,他幾近瘋魔般低吼:“姒姒才剛小產,她撐不住這場大婚了,把明昭給本王弄起來,割她的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