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謝翊在看到她的一瞬,眸中登時染了風雪,寒意凜冽。
“明昭,你怎麼敢來這裏?”他一掌將她扇倒在地,微顫的聲音裏是藏不住的滔天恨意,“她生前為你所累,死後你還要擾她安寧!”
明昭強撐著從冰涼的雨水中爬起來,啜泣道:“今日是姐姐的生辰,我想來看看她。”
“你也配提‘生辰’二字?”
謝翊怒極反笑,錦靴狠狠碾上她的胸口。
“你為了躲掉接客,將阿姐救活又推出去的時候,可想過她再無生辰唯有忌日?她死無全屍,你滿意了是不是!”
鮮血從她的口鼻中大片大片湧出,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胸口在一點點被碾碎,可她沒有躲閃,也沒有解釋,任由生命在謝翊的腳下快速流逝。
是啊,謝清陽死無全屍,她又怎配在這世間苟活。
快些死了也好,姐姐在下麵,還能少幾日孤單。
可就在快要徹底墮入黑暗時,謝翊卻忽然收了力道,隔著重重水霧,明昭似乎從他眸中窺到了幾分悲慟和躊躇。
她呼吸一滯,渾身都脫了力。
為什麼會不舍?他明明......恨毒了她啊。
莊姒姒撇撇嘴,甜著嗓兒湊上來:“殿下,秋雨易染風寒,我們還是快些看完姐姐回府吧。”
“嗯。”謝翊斂了神色,麵上再無波瀾,仿佛方才隻是明昭的幻覺。
紅葉落在白玉棺上格外鮮豔,謝翊在棺前擺了一席無聲的生辰宴,直到天色漸沉才斂眸拜別。
明昭拖著沉沉的步子跟在他們後麵,看著不遠處那方朝莊姒姒傾斜的傘麵,心似刀絞般酸痛難捱。
不久之前,謝翊傾斜的油紙傘下,站著的還是她。
他從不舍得讓她淋一滴雨,甚至路遇泥濘時還會將她抱起來,他的力氣很大,臂彎也很暖,穩穩得讓她很安心。
哪怕回了府進了遊廊,她也鬧著不肯下來,謝翊總是寵她縱她,笑著說昭昭天生就是被嬌寵的命。
那時謝清陽見了,還總笑他們光天化日談情說愛,叫她瞧了發羞。
可如今風雨肆意拍在她的臉上,清陽姐姐也不會再揶揄,一切都不同了。
攝政王府的車輦在皇陵外候著,謝翊冷冷睨她一眼,開口是不容拒絕的命令:“上來,本王若不親眼看著你回去,誰知你會不會再玷汙阿姐的棺。”
他的話太過刻薄,一字一句都好似淩遲的劊子手,將她的心擱成碎片。
“......好。”明昭苦笑一聲,這車輦她或許也是最後一次坐了,權當告別吧。
可她剛上去,莊姒姒就坐去了謝翊腿上,嬌嫩的玉腿晃了幾晃,就叫謝翊身上發了燙。
他喉結微滾:“姒姒,還在趕路。”
“可姒姒想要了。”她軟著嗓相求,外衫應聲而落,“殿下不想欺負姒姒嗎?”
那模樣連明昭一個姑娘家瞧了都臊,更遑論謝翊,他抬手止了馬車,寒潭般的眸子再一次凝向她。
“出去。”
明昭微怔,聽著外麵加急的雨勢,指尖不自覺摳入掌心。
見她不動,謝翊終於有了慍意:“明昭,給本王滾出去!”
她被狠狠推出去,滾了滿身的泥濘。
隻一瞬,車輦內便好似迫不及待般,傳來了嬌媚入骨的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