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曰:“巧言令色,鮮矣仁。”
——《論語·陽貨》
孔子說:“花言巧語,一副討好人的臉色,這樣的人是很少有仁德的。”
“巧言”用現代話來說就是會吹、會蓋,“令色”就是外表很虛偽。這種心口不一、隻會舌燦蓮花的人,為了一己利益,或逢迎拍馬,或專給人戴高帽,也許會受到一般人歡迎,但卻是孔子很討厭的行為。
在《公冶長·二十五》中,也記載著孔子提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恥之,丘亦恥之。”(甜言蜜語、滿臉堆笑、點頭哈腰,左丘明認為可恥,我也認為可恥;心懷怨恨跟人交朋友,左丘明認為可恥,我也認為可恥。)
儒家一貫反感“巧言令色”的做法,提倡人們正直、坦率、誠實,不要口是心非、表裏不一。這符合儒家培養健康人格的基本要求。這種思想千古以來一直有它規諫的價值,對那些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人,有很強的針對性。
南朝時的鬱林王蕭昭業長得很美,進退有度,喜愛書法。他的祖父是齊朝的齊武帝,非常喜歡他,下詔令說,皇孫的親筆字不能拿出皇宮,以此來表示其貴重。鬱林王的言談舉止優美,很受人的讚揚。
鬱林王的父親文惠太子是齊武帝的長子,文惠太子經常對鬱林王的日常生活進行管束,節製他的用度。鬱林王對別人說:“佛法說有福的人生在帝王家,現在看來當皇帝便是大罪,左右的大帥,動不動就被拘捕,比集市上的屠戶和賣酒的人還要差得多。”言談中流露出自己並不熱衷於皇位。
後來,文惠太子由於身體不好,未來得及登上皇位就病死了。從文惠太子生病到死期間,鬱林王侍候疾病和守孝時,滿臉悲傷,大聲痛哭,別人見他這樣,也都無不流淚。可他一回到自己房屋立即歡笑滿麵,痛飲美酒,和平常一樣。
齊武帝到東宮來,鬱林王拜見後大哭,昏死過去又被救醒,齊武帝親自走下位子抱住他,從此對他更加寵愛。在文惠太子死前,鬱林王曾讓一位女巫婆楊氏禱告,祈求自己早日登上皇位。等到文惠太子死後,他認為是楊氏禱告的結果,於是對楊氏更加敬重和信賴。
等到齊武帝有病的時候,鬱林王又讓楊氏日夜禱告上天,求齊武帝早死。齊武帝病重的時候,鬱林王給自己親近的妃子寫信,在紙的中央寫一大“喜”字,周圍寫著三十六個小“喜”字環繞著。但鬱林王在侍候齊武帝時,卻是麵容淒慘,淚隨聲下。齊武帝每提到死,他都泣不成聲。齊武帝因此認為鬱林王必然能承擔起帝王的重任。齊武帝臨死,拉著鬱林王的手說:“阿奴,想到你的爺爺,一定好好幹。”這樣說了很多遍才死。剛剛把齊武帝的屍體裝入棺材,鬱林王就把齊武帝的歌伎全部招來,演奏各種樂器。歌伎們雖然被迫演奏,但無不淚流滿麵。
鬱林王當了皇帝後,大小的政務都交給大臣決定,大臣對他的勸諫,他大多數都不聽從。而且任意賞賜左右的人,往往都是幾十萬、幾百萬的錢。每次見到錢都說:“我以前想要你時一個都沒有,現在能用你了吧!”齊武帝在位時國庫存錢上有五億萬,齋庫也有三億萬,金銀布帛多得不能計算。鬱林王繼位不到一年就花了大半,都賞給了以前不得誌的小人。他還把寶器拿出來打碎,以此開心。等到他被廢掉時,國庫已經被用空了。
“巧言令色。”孔子給偽君子畫了一幅畫像。
孔子和儒家學說的核心是仁,仁者應當真誠地待人與處世。孔子把“巧言令色”看作極為不仁的表現,認為這是一種為達到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對別人假心假意地奉承諂媚,騙取人們信任的可鄙做法。儒家一貫崇尚質樸真摯,反對花言巧語;主張說話應謹慎小心,說到做到,先做後說,反對心口不一、言行不一,空談浮言,虛假瞞騙。應該說,這種踏實態度和質樸精神千古以來影響著中國人,已成為中華傳統思想文化中的精華內容。古往今來,那些違背這些原則和精神的人,雖可能得逞於一時,但最終其真實麵目都將昭然若揭,無法長久欺蒙於世,其中的大奸者也被永遠地釘在了曆史的恥辱柱上。
然而,在曆史上,在現實中,這種巧言令色,脅肩諂笑的人卻不因為聖人的鄙棄而減少。他們雖無仁德,難成正果,但卻有的是用武之地,古代昏君之旁必伴有“花言巧語,八麵玲瓏”的奸臣,這種人不僅是孔子所說的“鮮矣仁”,小到貪圖富貴,收賄賂,把重權,進讒言,結奸黨,大到禍國殃民。
所以,直到今天,我們仍然要牢記聖人提醒我們的話,時時警惕那些花言巧語,一臉笑得稀爛的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