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攻略失敗後竹馬上位了

第三章：雲海·心跡

車子在盤山公路上行駛，窗外天色由深藍漸次染上橘紅。到達山腳停車場時，天邊已泛起魚肚白。

“快點，薑小兔！再磨蹭太陽公公都下班了！”顧淮鎖好車，催促著磨磨蹭蹭的我。

望著眼前那仿佛沒有盡頭的石階，我腿肚子直打顫：“顧淮，我後悔了，我要回家睡覺......”

“晚了。”他不由分說地拽著我開始爬。

山風清涼，林間鳥鳴清脆。起初我還勉強能跟上，爬了不到三分之一，就感覺肺要炸開，腿像灌了鉛。

“不行了......真的......走不動了......”我扶著膝蓋，大口喘氣，眼前發黑。

顧淮停下腳步，轉過身，在我麵前蹲了下來，寬闊的背脊對著我。

“上來。”他的聲音不容置疑。

我看著他熟悉的背影，恍惚間像是回到了初一那年。體育課摔破了膝蓋，也是他這樣蹲在我麵前，背著我上下學整整一個星期。那時候班裏的女生總愛起哄問：“薑稚，這是誰呀？” 我總是驕傲又帶著點隱秘的歡喜回答：“我鄰居哥哥，從小一起長大的。”

“愣著幹什麼？”顧淮回頭，晨光勾勒著他側臉的輪廓，“又不是沒背過。再不上來，真趕不上日出了。”

心底某個角落悄然鬆動。我趴上他溫暖堅實的後背，手臂輕輕環住他的脖子。他穩穩地托住我，一步一步，拾級而上。他的心跳沉穩有力，透過薄薄的衣衫傳遞過來，奇異地安撫了我急促的呼吸和酸軟的四肢。

終於登頂。

眼前豁然開朗。群山在腳下綿延起伏，翻湧的雲海如同巨大的白色絨毯，鋪滿了整個山穀。東方天際，一抹瑰麗的橙紅正奮力掙脫雲層的束縛，刹那間，萬道金光噴薄而出，將雲海染成金紅，壯麗得令人窒息。

山風帶著寒意吹來，我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

下一秒，帶著體溫的男士大衣裹住了我。是顧淮脫下了他的外套。

“冷了吧？披上。”

我沒有拒絕。這絢爛的日出，這無垠的雲海，像一記重錘，敲碎了我心底最後一點關於沈硯的執念。這些年，我把自己困在沈硯身邊那方寸之地，像一隻圍著燭火打轉的飛蛾，從未抬頭看過這廣闊天地。我曾經多麼渴望和沈硯去特羅姆瑟看極光，他卻隻用一句“沒時間”輕飄飄地打發，甚至讓我自己或找別人去。原來，不是沒時間，隻是他的時間，從不肯為我預留。

“薑小兔，”顧淮的聲音在獵獵山風中顯得格外清晰，“你還回海城嗎？”

這問題來得突然，卻又在意料之中。沈硯和孟雲瀾那場鬧劇般的婚禮早已沸沸揚揚，顧淮不可能不知道。我望著天邊那輪掙脫束縛、冉冉升起的紅日，心從未有過的平靜和開闊。

“不回了。”我轉頭，迎上他深邃專注的目光，坦然一笑，“我和他，徹底結束了。”

他眼中瞬間迸發出明亮的光彩，嘴角控製不住地上揚，沉默了很久，仿佛在消化這巨大的喜悅。山風吹亂了他的額發，他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極其濃烈的情緒。

然後，他做了一個讓我措手不及的舉動。

他輕輕靠近，帶著山風的氣息，小心翼翼地，將我擁入了懷中。這個擁抱帶著試探，又充滿了不容置疑的珍視。

我身體微僵，卻沒有推開。

“薑小兔，”他的聲音低沉地響在我耳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現在......可以給我一個機會了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似乎下定了決心，稍稍退開一點距離，雙手扶著我的肩膀，直視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鄭重：“薑稚，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久到......我自己都記不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從你摔傷膝蓋，我背著你上學，你趴在我背上小聲說‘顧淮哥哥你真好’的時候；也許是在後來每天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打鬧，看你笑得沒心沒肺的時候......你就這樣一點點，在我心裏紮了根，再也拔不掉。”

山頂的風似乎都靜止了。陽光灑在他認真的眉眼上，那雙總是帶著點戲謔笑意的眼睛裏，此刻盛滿了純粹的、滾燙的深情。這突如其來的告白，像一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漣漪，也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是該接受？還是拒絕？剛剛擺脫一段狼狽不堪的感情，我真的準備好了嗎？對顧淮，是依賴？是感動？還是......也有一點點不同？

我的沉默像是一盆冷水。顧淮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些許，他鬆開手，露出一抹有些苦澀卻又帶著理解的笑容：“沒關係，薑稚。我不逼你。你慢慢想，無論你的答案是什麼，我都尊重。如果你覺得接受不了，我們就還像從前一樣，當鄰居，當......兄妹。”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有些艱難。

那天回去的路上，氣氛有些微妙的凝滯。顧淮體貼地沒有再多說什麼，隻是專注開車。而我，心亂如麻。

接下來的兩天，我像個鴕鳥一樣把自己關在家裏，不敢去見顧淮，更不敢去見程奶奶。手機屏幕亮起又暗下，是顧淮發來的信息：

「薑小兔，我回公司處理點急事。」

「別躲著不吃飯，也別胡思亂想。」

「我說過，不逼你。等你想清楚。」

看著這些信息，我心頭百味雜陳。正糾結著，手機突然瘋狂震動起來。一個沒有備注的號碼，但尾號我再熟悉不過——是沈硯。

鬼使神差地，我按下了接聽。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沈硯慣常的、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沒有絲毫歉意，仿佛之前那場鬧劇從未發生：

“晚上我回沈宅吃飯，想喝鹿茸雞湯，你提前準備著。對了，宋祈他們幾個也過來，你知道他們的口味。”

那理所當然的語氣，像一根尖銳的刺，瞬間紮破了我所有混亂的情緒。我猛地坐直身體，積壓了許久的怒火和委屈轟然爆發：

“沈硯！”我的聲音冷得像冰，“你腦子進水了嗎？我不是你的保姆！我們已經解除婚約，沒有任何關係了！以後別再打給我！”

他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是不以為然的輕笑，帶著施舍般的安撫：“還在為婚禮那事生氣呢？乖，別鬧了。你放心，沈太太的位置永遠是你的，我跟孟雲瀾就是走個過場應付係統，當不得真。戒指扔了就扔了，我重新給你訂了個更大的，就當給你賠......”

“誰稀罕你的破戒指！誰稀罕當沈太太！”我氣得渾身發抖，對著話筒吼道，“沈硯，你聽清楚！老娘不陪你玩了！帶著你的自以為是和那些鶯鶯燕燕滾遠點！再見！”

不等他反應，我狠狠掛斷電話，順手把這個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世界清靜了。

胸腔裏那股憋悶了許久的濁氣，仿佛隨著這通怒吼消散了大半。我走到窗邊，看著小院裏鬱鬱蔥蔥的香樟樹，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下點點光斑。

就在這時，院門外傳來程奶奶的聲音：“知知，開門，奶奶給你送好吃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