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章:契約·蜜月
打開門,程奶奶端著熱氣騰騰的餃子站在門口,臉上帶著慈愛又了然的笑意。她走進屋,放下碗,拉著我的手坐下。
“知知啊,”她語重心長,“顧淮那小子今早打電話給我,說公司有急事必須回去一趟,讓我過來看看你。他說他嚇著你了,讓我代他道個歉。”
我心裏一酸,連忙搖頭:“奶奶,不怪他......”
“傻孩子,奶奶知道。”程奶奶拍拍我的手背,眼神睿智而溫暖,“顧淮那心思,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這些年,他身邊幹幹淨淨,連隻母蚊子都飛不近,心裏頭裝的是誰,瞎子都看得出來!奶奶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他不是一時興起,他是真把你放在心尖尖上疼的。”
她歎了口氣,語氣變得嚴肅:“沈家那小子,奶奶也聽說了些。他不是你的良人!就算......就算你跟顧淮最後走不到一塊兒,奶奶也絕不能再看著你往那火坑裏跳!”
老人的話像暖流,熨帖著我彷徨的心。是啊,我為什麼要因為沈硯那個渣滓而逃避顧淮的真心?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和真正關心自己的人?
一個念頭,如同破土的春筍,瞬間變得清晰而堅定。
“奶奶,您有顧淮現在的住址嗎?”我問。
程奶奶眼睛一亮,立刻報出一個地址:“南橋路26號,離這不遠!快去快去!”
循著地址,我找到了一棟環境清幽的公寓樓。站在顧淮的公寓門外,我深吸一口氣,按響了門鈴。
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就在我幾乎要打退堂鼓時,門開了。
顧淮一身筆挺的深灰色西裝,像是剛結束重要會議,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看到我,他眼中瞬間迸發出驚喜的光芒,隨即又被一絲不易察覺的忐忑掩蓋:“知知?你怎麼......”
話音未落,一個穿著鵝黃色連衣裙、紮著丸子頭的活潑女孩從他身後探出頭來,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哥,誰呀?”
看到女孩親昵地挽著顧淮的手臂,我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猛地一沉。原來......他已經有別人了嗎?那些話,那些眼神,難道都是我的錯覺?
一股難堪和失落瞬間攫住了我。我狼狽地後退一步,語無倫次:“對不起,打擾了......我不知道你......我這就走......”
說完,我轉身就想逃離。
“薑知知!”顧淮反應極快,一把扣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卻帶著不容掙脫的堅持。他低頭看著我,唇角的笑意一點點加深,帶著無奈和寵溺,“來都來了,你跑什麼?”
那女孩也蹦跳著跑過來,笑嘻嘻地上下打量我,眼神狡黠:“我知道你是誰!我哥臥室的秘密基地裏,全是你的照片!林川哥說了,你就是我哥惦記了十幾年的白月光!”
我一怔,白月光?照片?
顧淮臉色微窘,低聲嗬斥:“徐慕言!閉嘴!”
女孩——徐慕言,誇張地歎了口氣,對著我眨眨眼:“唉,世態炎涼啊!有了媳婦忘了妹!嫂子,你可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哥真要當一輩子孤家寡人了!你都不知道,他......”
“徐、慕、言!”顧淮額角青筋跳了跳,直接把人拎開。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嫂子”和顧淮的反應弄得哭笑不得。進了屋,顧淮才無奈地解釋,徐慕言是他親姑姑的女兒,他表妹,剛大學畢業,在江城找工作,暫時借住在他這裏。
徐慕言吐了吐舌頭,抓起沙發上的小背包,對我做了個鬼臉:“嫂子!我約了朋友逛街,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啦!哥,把握機會哦!”說完,像隻小兔子一樣溜走了。
房間裏隻剩下我們兩人,空氣瞬間安靜下來。
顧淮給我倒了杯水,在我對麵坐下,目光溫柔:“怎麼突然過來了?是不是......想清楚了?” 他語氣裏帶著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捧著溫熱的水杯,感受著那份暖意,抬頭迎上他的目光,不再猶豫,清晰而堅定地說:
“顧淮,如果你還願意,明天我們就去民政局,登記領證。”
“啪嗒。” 顧淮手中的水杯差點沒拿穩。他猛地抬起頭,深邃的眼眸緊緊鎖住我,裏麵翻湧著震驚、狂喜,還有一絲難以置信。
“你......你說什麼?”他的聲音有些發緊。
我不疾不徐地將水杯放在茶幾上,微微歪頭:“怎麼?你那天在山頂說的話,都是誆騙我的不成?現在後悔了?”
“我什麼時候誆騙過你!”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灼熱的光芒。他一把拉起我,動作快得我差點沒反應過來。
“哎?你幹嘛?”
“怕你明天反悔!”他拉著我就往門外走,語氣急促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興奮,“趁民政局還沒關門,現在就去!”
“現在?”我被他拖著走,哭笑不得,“我身份證戶口本都沒帶!”
“回家拿!”顧淮腳步不停,語速飛快,“我開車!十分鐘!”
夕陽的餘暉透過車窗灑進來,給顧淮專注開車的側臉鍍上一層暖金。我看著手中那本嶄新的紅色小本本,上麵並排貼著我和顧淮的證件照,照片裏我們笑得都有些傻氣。
“顧太太,”顧淮低沉悅耳的聲音帶著笑意在耳邊響起,他傾身過來,替我係好安全帶,順勢在我唇上落下一個輕吻,“餘生,請多指教。”
一種塵埃落定般的踏實感,伴隨著淡淡的暖意,充盈了心間。沒有驚天動地的浪漫,沒有海誓山盟的誓言,隻有一種水到渠成的歸屬感。
回到公寓,我環顧著簡潔大氣的裝修,目光落在緊閉的主臥門上,想起徐慕言的話,忍不住打趣:“你妹妹說,你臥室裏有我的照片?什麼時候偷藏的?拿出來看看?”
顧淮挑眉,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徑直走過去推開主臥的門,側身示意我自己進去:“都在牆上掛著呢,顧太太請驗收。”
臥室的一麵牆上,果然精心布置成了照片牆。我走近細看,心頭震動。
照片很多,跨越了漫長的歲月。有我們小時候在院子裏玩泥巴的狼狽模樣;有初中時我穿著校服、他穿著高中校服一起上學的抓拍;有高中畢業典禮我抱著花束的笑臉;甚至還有幾張,是大學時期我在圖書館、在校園活動的留影......更讓我驚訝的是,竟然還有一張,是我和沈硯訂婚宴上的照片!我穿著禮服,笑容得體,眼神卻有些空洞。
“這些照片......你都是從哪裏弄來的?”我指著那張刺眼的訂婚照,聲音有些發澀,“顧淮,我訂婚那天......你是不是偷偷去了?”
顧淮走到我身邊,目光掠過那些照片,最後停留在我的臉上,唇角的笑容帶著一絲苦澀和釋然:“薑小兔,這些年,我去看過你很多次。你爸媽出事那次,我連夜從國外飛回來,可趕到醫院時,你身邊已經有了沈硯......”
他頓了頓,深邃的眼眸裏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我當時......沒敢打擾你。隻恨自己回來得太晚,把你......弄丟了。” 他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張訂婚照上我的臉,“後來,每次看到你在他身邊強顏歡笑,我都......”
我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那後來呢?為什麼不來找我?如果我一直執迷不悟,不肯離開沈硯,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守著這些照片過下去嗎?”
顧淮深深地看著我,眼神陡然變得銳利而堅定。他一把將我拉入懷中,緊緊抱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進骨血裏。
“不會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沈硯從來就不是你的良人。薑稚,對你,我誌在必得。當然,”他稍稍鬆開我,捧起我的臉,拇指輕輕摩挲著我的臉頰,眼神溫柔而危險,“如果你一直執迷不悟,我也會......主動出手,把你搶回來。”
我的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眼前這個眼神深邃、帶著侵略性卻又無比溫柔的男人,和我記憶中那個總是帶著點痞笑的鄰家哥哥,似乎重合,又似乎完全不同。
“顧淮,”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輕聲說,“原來你還有這樣的一麵......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他眸色一暗,唇角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那你可以......慢慢探索。” 話音未落,溫熱的唇便不容拒絕地覆了上來,帶著壓抑已久的渴望和濃烈的占有欲。
“唔......”我下意識地想推開他。
他卻順勢將我攔腰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向浴室。
“證都領了,跑什麼?”他低頭看我,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戲謔和火熱,“怎麼,顧太太想反悔?”
水汽氤氳,溫度攀升。陌生的情潮席卷而來,帶著令人戰栗的悸動,將我們一同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