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悅悅的情況穩定下來後，轉入了普通病房。

陳峰留在醫院照顧，我回了家。

打開家門的一瞬間，疲憊和憤怒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我衝進衛生間，一遍又一遍地用冷水潑臉，才勉強讓自己冷靜下來。

手機震動了一下。

是李冉的回信。

【查到了，這個張莉，有點意思啊。】

【她以前在城西開了一家網紅烘焙店，叫‘莉莉安的甜品屋’，後來倒閉了。】

【倒閉的原因，你絕對想不到。】

我心臟一緊，【什麼原因？】

【一年前，她店裏發生過嚴重的食品安全事故。一個顧客在她店裏買了號稱‘無堅果’的蛋糕，結果孩子吃了嚴重過敏，休克了，差點沒搶救過來。】

【這事當時鬧得挺大，後來查出來是她為了節省成本，用了含有杏仁粉的廉價原料，卻在標簽上寫著‘純麵粉’。】

【最後賠了一大筆錢，店也開不下去了。沒想到她搬到你們小區，又開始重操舊業了。】

看著李冉發來的信息，我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原來如此。

她不是不知道。

她什麼都知道。

她知道過敏的嚴重性，她知道造成的後果。

她甚至，就是靠這個毀掉了自己的生意。

可她今天，還是笑著，把那塊芒果班戟，喂到了我女兒的嘴裏。

這不是過失，不是疏忽。

這是純粹的，骨子裏的惡。

我握著手機，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幼兒園的王園長。

“周悅媽媽啊，悅悅怎麼樣了？”電話那頭，王園長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還在醫院。”我聲音沙啞。

“唉，你聽我說，今天這事，樂樂媽媽確實有不對的地方，但你動手打人，也確實有點……你看，現在家長群裏都在討論這件事，對我們幼兒園的影響很不好。”

“所以呢？”我冷冷地問。

“所以，你看能不能這樣，明天你來一趟幼兒園，跟樂樂媽媽當麵道個歉，把事情說開。她那邊呢，我也會去勸，醫藥費什麼的，讓她別追究了。大家都是鄰居，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別把關係搞得太僵，你說呢？”

王園長一副和事佬的口吻。

道歉？

讓我去給一個差點害死我女兒的凶手道歉？

“王園長，你知道張莉是什麼人嗎？”我問。

“樂樂媽媽嘛，剛搬來，人挺熱情的，就是有時候有點……大大咧咧。”

“她一年前，因為在蛋糕裏用錯原料，導致一個孩子過敏休克，被告上法庭，賠得傾家蕩產。”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過了好幾秒，王園長才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有……有這種事？”

“所以，你還覺得，我應該去道歉嗎？”

王園長不說話了。

我掛斷電話，點開了家長群。

張莉還在表演。

【我真的好委屈，我就是想讓孩子們都嘗嘗我的手藝，我有什麼錯？@周悅媽媽，你再不出來，我就報警了！】

【對，報警！必須讓她付出代價！】

【支持樂樂媽維權！】

幾個跟她交好的家長在下麵搖旗呐喊。

我看著手機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好啊。

我等著你報警。

我倒要看看，警察來了，到底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