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同意開會。”

第二天一早，我在家長群裏回複了王園長。

“時間地點，你們定。”

群裏瞬間安靜了。

估計誰都沒想到，被“圍攻”了一夜的我，會答應得這麼幹脆。

張莉立刻跳了出來：【好啊！就在幼兒園的多功能廳！我要當著所有人的麵，讓你給我一個交代！】

她生怕我反悔似的，立刻把時間定在了下午兩點。

下午，我準時到了幼兒園。

多功能廳裏已經坐滿了人。

王園長、幾位老師、張莉，還有十幾個昨天在場的家長。

張莉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雖然臉上還貼著一塊紗布，但妝容精致，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她身邊，還坐著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看起來像是她的律師。

看到我一個人進來，她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周悅媽媽，你總算來了。”王園長趕緊起身，想把我拉到一邊。

我沒動，目光直直地看著張莉。

“人到齊了，開始吧。”

張莉清了清嗓子，示意她身邊的律師。

那律師推了推眼鏡，拿出一份文件。

“周悅媽媽，你好，我是張莉女士的代理律師。關於昨天你在公共場合，無故毆打我的當事人，並對其造成了身體及精神上的雙重傷害，我們要求你……”

“第一，公開道歉。”

“第二，賠償我當事人的醫藥費、精神損失費、以及衣物損失費，共計五萬八千元。”

“第三，鑒於你情緒極不穩定，具有暴力傾向，我們聯合部分家長，要求幼兒園對你的孩子，周悅，進行勸退處理，以保證其他孩子的安全。”

律師的話音剛落，滿室嘩然。

張莉得意地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挑釁。

那幾個附和她的家長，也都是一臉幸災樂禍。

王園長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張律師，這個勸退……”

“這是我們當事人的合理訴求。”律師冷冰冰地打斷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著看我如何崩潰，如何求饒。

我一直很安靜。

直到律師說完，我才緩緩地抬起頭，看著張莉。

“說完了？”

張莉愣了一下，“說完了！你現在，要麼道歉賠錢，要麼，我們就法庭上見！”

“好啊。”

我點了點頭，從包裏拿出手機，按下了播放鍵。

一段清晰的對話，立刻在安靜的多功能廳裏響了起來。

“小朋友嘗嘗阿姨做的，可甜啦！”

“別！樂樂媽，悅悅不能吃芒果！”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我女兒芒果過敏，很嚴重！”

“我看到了你在群裏的消息。不就是一點芒果嗎？哪有那麼嚴重，現在的孩子就是太嬌生慣養了，吃一點沒事兒的……”

這是昨天混亂中，我下意識按下的錄音。

張莉的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每個角落。

她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血色褪盡。

“你……你錄音了？”她聲音發顫。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按下了第二個音頻文件。

這一次，是李冉昨天發給我的，她和另一個美食圈朋友的通話錄音。

“哎，你還記得那個‘莉莉安的甜品屋’嗎？”

“怎麼不記得，把人家孩子吃進ICU那個嘛！老板叫張莉，為了省錢用杏仁粉代替麵粉，還不標注，心黑得要死！聽說賠慘了，怎麼了？”

“她好像搬到我一個朋友的小區了……”

錄音播放完畢。

整個多功能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張莉。

她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此刻比牆壁還要白。

我緩緩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她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張莉。”

“你不是過失。”

“你是慣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