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這話讓溫瀾心頭一頓。

蘇清的聲音還在繼續，“守祠堂時不能開燈，門窗也要緊閉，不然就不靈了。”

聽到這裏，溫瀾也顧不得什麼，忙抓住傅雲深的衣角，祈求開口。

“不要，雲深你知道我怕黑……”

小時候她被鄰居的孩子關在地下室，整整三天暗無天日，還有數不清的鼠蟲咬她。

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

知道這件事的傅雲深第一次在她麵前流下了眼淚。

握著她的手給她承諾：“以後隻要有我在，絕不可能再讓你陷入這種境地。”

可這次，傅雲深隻是點頭。

“瀾瀾，為了我們能順利在一起，就這一次。”

抓著衣角的手被他掰開。

“砰”的一聲，祠堂門關上。

溫瀾眼裏的光也隨之黯淡。

她依偎在唯一亮著的長明燈旁，想要汲取溫暖。

可屋外呼嘯的風聲，無處不在的黑暗，窸窸窣窣的聲音都將她拉進那段可怕的回憶裏。

她用盡全力才克製住想要尖叫的心。

隻是下一秒，黑暗中的嘶嘶聲讓她後脊一涼。

借著微弱的光，溫瀾看見了讓她頭皮發麻的一幕。

數百條齜著尖牙的蛇正在朝她爬來。

她尖叫著後退，毫無章法地揮著手臂：“別過來！”

慌亂中她摸到桌上的牌位砸了出去，卻沒能阻止分毫。

腳踝，小腿，大腿……

身體各處都纏上了蛇，冰涼粘膩的觸感讓溫瀾崩潰。

堅硬的管牙紮破她的皮膚，疼痛讓她意識瞬間模糊，“救命……有沒有人啊……”

呼救的聲音越來越弱，溫瀾仰頭倒在地上。

直到天光微亮，一盆冷水潑到她身上。

溫瀾哆嗦著醒過來，就看見蘇清拿著蠟燭站在牌位前。

“嫂子，你想不想知道，在哥哥心裏我們倆誰最重要？”

溫瀾尚未從昨晚的恐懼中緩過來。

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的意思。

蘇清並不介意，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整個祠堂都被我潑了油，隻要蠟燭一落地，就能把這裏燒起來。”

“算算時間，哥哥還有一分鐘到門口。”

“你就不好奇，他會救誰麼？”

溫瀾神情一凝，轉身就往門口跑，卻發現腿被人綁起來了。

蘇清的笑聲在身後回蕩：“本來你安安靜靜當個替身，我也不會對你怎麼樣。”

“偏偏哥哥對你真的動了心，就算你不能死，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蘇清手一鬆，蠟燭掉在地上，火光滔天。

熱浪灼的溫瀾皮膚生疼。

“清清！瀾瀾！”

傅雲深的聲音出現在門口。

溫瀾剛要出聲，蘇清忽然扯鬆衣服，慌張喊道：“嫂子，不能燒啊，這可是祠堂！”

“你對我有意見沒關係，可是祠堂對傅家來說很重要。”

溫瀾不可置信地抬頭：“你胡說，明明是你放的火！”

蘇清在她耳邊低聲：“那又怎樣？誰會信呢？”

接著向後仰去，眼看就要摔進火裏，溫瀾下意識要抓住她，卻被大力推倒，傅雲深的質問緊隨其後。

“溫瀾，你在幹什麼！”

蘇清佯裝咳嗽，“哥哥，你別怪嫂子，是我沒站穩……”

話沒說完就暈倒在傅雲深的懷裏。

傅雲深將人打橫抱起，望著溫瀾的眼裏滿是冰冷。

“既然你這麼喜歡縱火，就在裏麵好好待著！”

溫瀾的腿被緊緊束縛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抱著蘇清離開。

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個大洞，連火燒到衣服都沒有察覺。

恍惚間，溫瀾想起那年地震。

學校裏所有人都往外跑。

隻有傅雲深逆著人流，跑向班級後方，抓緊她的手往外跑去。

劫後餘生的她問他：“為什麼要回頭？”

他沉默半晌後，第一次表明心意：“我不能丟下你，更不能失去你。”

可現在，他還是將她丟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