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手牽著手,白玲手裏拎著個紅布包,笑得眉眼彎彎。
江淮川側臉對著她,嘴角帶著笑,眼神溫柔。
江淮川抬眸正好對上祝慈視線,他像被燙到似的猛地甩開白玲的手,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你怎麼在這?”
白玲也收起笑,像是受驚的雀兒,往江淮川身後藏了藏,那模樣,倒像是祝慈要吃了她似的。
“我來買點東西。”
祝慈的目光落在兩人剛才相握的手上,聲音平得像水。
“倒是你們......”
“你別誤會,我隻是想給小玲買點換季的衣裳。”
江淮川不緊不慢地說著,“她一個小姑娘在這裏,也沒人照顧,衣服都破了洞,沒法穿。”
白玲仰起臉,聲音軟糯。
“祝慈姐要是不嫌棄,可以和我們一起逛。”
祝慈冷笑,沒接話。
她轉身要走,卻被江淮川叫住。
“你買什麼?我幫你帶?”
“不用了。”祝慈的腳步沒停,“我還有事,先走了。”
她沒回頭,卻能感覺到江淮川的目光一直跟在背後。
走到巷口時,她聽見白玲嬌滴滴地問。
“淮川哥,祝慈姐是不是生我氣了?”
接著是江淮川的柔聲安慰。
“和你沒關係,她就這樣。”
祝慈回到家時,雨已經停了。
她推開堂屋門,徑直走向炕尾那個落了灰的木箱,底層壓著個藍布包袱。
解開三層布,露出一遝泛黃的信,都是當年江淮川寫給她的。
她抽出最上麵一封,上麵的日期是197年,那時她剛下鄉,水土不服吃不下飯,江淮川在信裏安頓她先煮些粥喝。
等他忙完了就跑來親自給她做飯,連續一個月風雨無阻。
祝慈指尖劃過紙麵,紙上還有她當年的淚痕。
那時多好啊,他會因為她隨口一句想吃槐花餅,就跑到鎮裏給她買。
會在她被村霸刁難時,揣著把鐮刀整夜守在她院門口。
會把第一次領的工資換成老母雞,給她熬湯補身體。
祝慈笑了,眼淚卻順著臉頰往下掉。
她把信攏在一起,走到灶台邊,劃了根火柴。
火苗舔舐著信紙,將那些滾燙的字句燒成灰燼,飄散在潮濕的空氣裏。
收拾行李時,她才發現自己沒什麼可帶的。
這些年她和江淮川賺的錢,祝慈都不舍得用在自己身上,一件衣服穿好幾年,卻每年都扯布給江淮川做新衣裳。
她看不得他吃苦,他卻將這些當作理所應當。
翻到櫃底時,她愣住了。
櫃底放著條淺藍色的的確良裙子,是她和江淮川初見時穿的。
祝慈把裙子套在身上,布料已經有些發硬。
她對著模糊的銅鏡照了照,鏡裏的女人眼角有了細紋,手上是洗不掉的繭子,哪還有當年半分嬌俏模樣。
她正解著背後的拉鏈,院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是江淮川帶著白玲回來了。
白玲穿著件新買的碎花襯衫,頭發梳得光溜,看見祝慈身上的裙子,眼睛動了動。
江淮川的目光也落在祝慈身上,喉結微動,神色有些複雜。
祝慈穿這條裙子很好看,像是從畫裏走出來的仙子。
當年他看見這樣的她會愣神,現在依舊如此。
“這裙子......”江淮川走上前,手指拂過拉鏈頭,“我幫你拉好。”
他的指尖碰到她的後背,祝慈像被燙到似的往裏縮了縮。
江淮川的手僵在半空,隨即若無其事地幫她拉上拉鏈,聲音低了些。
“還是這麼合身。”
白玲突然笑了,聲音甜得發膩。
“祝慈姐穿上這裙子真好看,不像我,整天就穿些舊衣裳,也不會打扮。”
江淮川果然皺起眉,拍了拍白玲的肩膀。
“別這麼說,你年輕,穿啥都好看,祝慈她......”
他瞥了祝慈一眼,用胳膊肘輕輕戳了戳她,“她都一把年紀了,哪能跟你們小姑娘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