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晨四點。
“夏愉心!什麼時候了還不起來,是想偷懶不成?”
夏愉心掙紮著爬起來,就看見推門進來的李瓊,將兩個冷硬的紅薯重重扔在桌上。
“這是今天的飯,吃完跟我們去地裏,別想著偷奸耍滑。”
齊綏跟在後麵,手裏拿著鋤頭,眼神躲閃著不敢看她。
“愉心,別耽誤時間,鄉親們都在等著了。”
夏愉心看著桌上的紅薯,又看了看兩人毫無愧疚的模樣,心裏一陣冰涼。
她拿起紅薯,咬了一口,幹硬的口感剌得喉嚨生疼,可她還是強迫自己咽下去。
田裏雪還沒化透,踩在上麵咯吱作響。
李瓊指揮著村民清理積雪,自己卻站在田埂上曬太陽,時不時朝夏愉心厲聲嗬斥。
“動作快點,別磨蹭!”
齊綏明明看到李瓊偷懶,卻一句話也不說,反而幫著李瓊指責她。
“愉心,你快點,別拖大家後腿。”
夏愉心握著鋤頭的手越來越緊,手心的水泡被磨破,滲出血來,疼得鑽心。
可她沒停,隻是埋頭幹活,眼淚落在雪地裏,瞬間就凍成了冰粒。
中午休息時,村民們拿出帶來的幹糧,有饅頭,有鹹菜,還有人給李瓊遞了熱粥。
夏愉心坐在一旁,啃著剩下的半個冷紅薯,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是村裏的王嬸,偷偷塞給她一個煮雞蛋。
“夏妹子,別跟自己過不去,吃點熱的。”
夏愉心剛想說謝謝,李瓊就走了過來,一把奪過雞蛋,扔在地上。
“王嬸,你這是幹什麼?我們跟她打賭就是要公平,你這不是破壞規矩嗎?”
王嬸臉一紅,連忙縮回手:“我就是看她可憐......”
“可憐?”李瓊冷笑一聲,“她可是資本家小姐,以前吃香的喝辣的,哪用得著我們可憐?別讓她的嬌氣壞了大家的風氣。”
齊綏走過來,撿起地上的雞蛋,遞給李瓊。
“小瓊說得對,咱們不能搞特殊,這雞蛋你吃吧,補補身子。”
夏愉心看著這一幕,心徹底沉了下去。
她默默站起身,繼續去清理積雪。
接下來的日子,夏愉心每天都在重複著高強度的勞動。
天不亮就被李瓊叫醒,去田裏幹活,中午隻能吃冷硬的幹糧,晚上還要給兩人洗衣做飯,稍有不慎就會被指責“嬌氣”“搞特殊”。
有一次,她在田裏暈倒,被村民們扶到一旁休息,李瓊卻對著齊綏說:
“你看,我就說她吃不了苦,肯定是裝的,想偷懶。”
齊綏皺了皺眉,卻沒有反駁,隻是讓她休息了一會兒,就催著她繼續幹活。
“愉心,別耍脾氣,大家都在忙,你不能掉隊。”
夏愉心看著齊綏,這個曾經說要一輩子對她好的男人,如今卻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反而處處維護另一個女人。
她想解釋,想告訴他自己不是裝的,可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她知道,就算說了,他也不會信。
這天晚上,夏愉心洗完衣服回來,發現齊綏和李瓊坐在客廳裏,手裏拿著一盞煤油燈,正在商量著什麼。
看到她進來,李瓊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夏愉心,告訴你一件事,從明天起,家裏的電燈就不能用了,隻能用煤油燈,這也是賭約的一部分,你沒意見吧?”
“為什麼?”夏愉心愣住了,“現在家家戶戶都用電燈,為什麼我們要倒退回去?”
“這也是為了讓你體驗真正的苦日子。”齊綏的語氣不容置疑。
“小瓊說了,隻有這樣,你才能明白村民們以前的生活有多艱難,才能真正跟大家共情。”
夏愉心看著兩人一唱一和的模樣,心裏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
她知道,他們根本不是為了讓她體驗生活,隻是想變著法地折磨她。
可她沒有辦法,隻能點頭答應:“好,我知道了。”
李瓊滿意地笑了:“這才對嘛,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幹活。”
兩人轉身回了房間,留下夏愉心一個人坐在客廳裏。
煤油燈的光忽明忽暗,映著她蒼白的臉。
她看著窗外的雪,攥緊了手心。
齊綏,等雪化了,我離開以後,收回我父親給予幫襯你的一切。
希望那個時候,你們還能為你們現在的所作所為,感到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