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有死成。
是一個叫江嶼的男人救了我。
他是媽媽真正的丈夫。
七年前媽媽被綁架,而他找了媽媽七年。
也是他帶著警察找到了我們。
江嶼把我從地下室抱出來的時候,我燒得已經不省人事。
我隱約聽見外公在旁邊憤怒地吼:“誰讓你多管閑事的!一個野種,死了就死了!”
江嶼抱著我,回頭看著外公,聲音冷得像冰。
“她再怎麼樣,也是許清的女兒。”
“你們不認,我認。”
他把我送到了醫院。
我醒來時,躺在柔軟的白色病床上,手臂上紮著針,冰涼的液體正一點點流進我的身體。
我感覺自己像活在夢裏。
醫生說,我嚴重營養不良,加上高燒和肺炎,再晚來一步,就沒救了。
江嶼一直陪著我。
他會給我削蘋果,果肉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用牙簽紮著喂給我。
江嶼還會給我講故事,聲音很溫和,很好聽。
他說,我長得很像媽媽,特別是眼睛。
我看著他,小聲地問:“叔叔,你……不討厭我嗎?”
所有人都討厭我,因為我是那個男人的孩子,是媽媽的汙點。
江嶼愣了一下,隨即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笑著說:“傻孩子,你隻是一個孩子,你沒有錯。”
“錯的是那些大人。”
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這是第一次,有人告訴我,我沒有錯。
出院後,江嶼沒有把我送回許家。
他把我帶到了他自己的公寓。
那是一個很溫暖的小房子,雖然沒有許家那麼大,但客廳的沙發是軟的,陽台上有陽光和綠植,讓我感覺很安心。
江嶼給我買了新衣服,新書包,還給我請了家教老師。
他說,念念也該上學了,不能當一個小文盲。
那段時間,是我有記憶以來,最快樂的日子。
我會偷偷地想,如果江嶼叔叔是我的爸爸,那該多好。
可是,好景不長。
媽媽找來了。
她站在公寓門口,看著穿著新裙子、正在和江嶼一起拚圖的我,臉色慘白得像一張紙。
“江嶼,你什麼意思?”媽媽質問他,聲音發抖,“你把這個小雜種養在這裏,是想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有多臟,多下賤嗎?!”
“阿清,你冷靜點,念念是無辜的。”江嶼擋在我麵前。
“無辜?”媽媽指著我,歇斯底裏地尖叫,“她身上流著那個惡魔的血!她就是個小惡魔!”
“她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侮辱!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提醒我那七年的噩夢!”
她猛地衝過來,一把推開江嶼,抓住了我的胳膊。
媽媽的指甲很長,像刀子一樣深深地掐進了我的肉裏。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為了讓你活下去,我早就死了!我早就解脫了!”
她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瓶,在江嶼驚恐的目光中,把一把藥片全都倒進嘴裏。
“阿清!”江嶼衝過去想讓她吐出來,她卻死死地瞪著他,眼睛裏是決絕的瘋狂。
“江嶼,你敢養著這個孽種,我就死在你麵前!”
媽媽指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有她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