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搬進保姆房的第三天,江馳請來了一位“大師”。
他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道袍,圍著我轉了幾圈,掐指一算。
“江太太這是宮寒體虛,陰氣過重,塵緣稀薄啊。”
江馳立刻緊張起來,恭敬地遞上一杯茶。
“那大師,可有破解之法?”
大師捋了捋他那兩撇假胡子,開口。
“有,得用海洋療法。”
所謂的海洋療法,就是每日從東邊的海灘取來漲潮時的第一桶海水。
再混合大師開的不知名草藥,讓我喝下去。
說是以陽補陰,以海之生機,催我體內生機。
我聽著隻覺得荒謬。
江馳卻信了。
第二天,林薇就真的讓人拎著一桶渾濁的海水回來,草藥在裏麵泡得發黑,散發著腥臭和苦澀交織的味道。
她把碗遞給我,臉上的笑容甜得發膩:
“姐姐,快趁熱喝吧,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我胃裏一陣惡心,扭開了頭。
“我不喝。”
江馳的臉色變了。
他一把奪過林薇手中的碗,捏住我的下巴,強行將碗湊到我嘴邊。
“蘇念,你別不識好歹!”
那股惡心的味道撲麵而來,我拚命掙紮,藥汁灑得到處都是。
他幹脆把我按在地上,一手掐住我的臉頰,一手端著碗往我嘴裏灌。
“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嗎?這都是為了你好!”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體諒我!”
腥鹹苦澀的液體嗆進我的氣管,我嗆咳不止,眼淚直流。
每次,我都會連同黃疸水一起吐得一幹二淨。
林薇就在一旁掉眼淚,假惺惺地來扶我。
“阿馳,你別這樣,姐姐會難受的。”
她趁著江馳不在,舉起手機,對著我拍了一張照片。
然後,發到了社交媒體上。
配文是:“姐姐為了能有個孩子太拚了,看著好心疼。願上天垂憐。”
照片很快傳開了。
我的手機響個不停。
曾經的同行、朋友,甚至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都發來消息和電話。
“念念,你還好嗎?別太逼自己了,身體要緊啊。”
“蘇念啊,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老中醫,要不你試試?”
“聽說你為了求子都魔怔了?江馳也由著你胡來?”
在他們眼裏,我成了一個因為不能生育而精神失常的可憐蟲。
江馳回到家,看到網上那些沸沸揚揚的議論和評論,把手機狠狠摔在我麵前。
“蘇念!你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把我的臉都丟盡了!”
我抬起頭,看著他。
“是你把我變成這個樣子的。”
他被我的話噎住,隨即更加憤怒。
“你還有理了?如果不是你生不出孩子,我們至於走到今天這一步嗎?”
我累了,不想再爭辯。
深夜,我從噩夢中驚醒,走到浴室。
鏡子裏的人,麵色蠟黃,臉上布滿紅疹,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來了。
這張臉,這具被日夜折磨的身體,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了一個從不愛我的男人,為了一個可笑的家。
我看著鏡子裏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心裏最後一點念想,也徹底沒了。
我拿出手機,指尖劃過一個許久沒有聯係的名字。
我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送過去。
“秦先生,上次您提的合作,我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