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鬆手拿起手機，語氣溫柔得判若兩人：

“薇薇，你別擔心，我來安排。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收拾一下，我馬上過去接你，以後就住家裏。”

掛了電話，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既然你做不好一個妻子，那就讓薇薇來教你。”

當晚，林薇就以“安胎”為由，住進了我們的家。

她毫不客氣地在客廳裏走來走去，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突然，客廳傳來一聲尖叫和瓷器碎裂的響聲。

我衝出去，看見林薇摔坐在地上，我放在玄關博古架上的古董香爐，已經碎成了一地殘片。

那是我奶奶留給我唯一的遺物，是我唯一的念想。

“姐，對不起，我......我就是想看看，手滑了一下......”

林薇哭得抽抽搭搭，手護著小腹。

江馳比我快，一個箭步衝過去，扶起林薇，緊張地檢查她。

“薇薇，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肚子怎麼樣？”

確認她沒事，他才扭過頭，對我吼。

“蘇念！你是不是瘋了？”

“這麼易碎的東西亂放，你是故意想嚇到薇薇和孩子嗎？”

我跪在地上，發抖地撿起一塊碎片，鋒利的邊緣割破了我的手指，血混著淚一起掉了下來。

我沒理他，隻是死死盯著林薇。

她躲在江馳懷裏，看我的視線裏，帶著一閃而過的挑釁和得意。

突然，她捂住胸口，眼淚汪汪地看著江馳。

“阿馳，我......我受不了這個香的味道，好難聞，寶寶好像也不喜歡......”

江馳二話不說，起身端來一整桶水，不由分說地從我頭頂澆下。

“刺啦”一聲，懷中香爐的餘燼徹底熄滅。而我，也被澆了個透心涼。

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徑直把我工作台上所有珍藏的香料、香具，一件件收進箱子，扔進了潮濕的儲藏室。

“在你學會怎麼當一個合格的後媽之前，這些東西都給我鎖起來。”

“江馳，你不能這麼做！”

我衝過去想阻止他，那些是我費盡心血收集來的。

他看也不看，直接把我一起推進了儲藏室，反手將門鎖上。

“你也在裏麵好好反省！”

我抱著碎裂的香爐，靠著門板滑坐在地，終於失聲痛哭。

我一遍遍地問自己，為什麼還不離開？

因為我舍不得，也因為我害怕。

三年前那個冰冷的雨夜，是江馳為我撐起了一片天。

他將我從前男友的背叛和全世界的唾罵中解救出來，那份恩情和依賴，讓我一直無法下定決心離開。

我總覺得，那個溫柔待我的江馳沒有消失，他隻是被“想要一個孩子”的念頭蒙蔽了。

我總幻想著，隻要我再忍一忍。

等林薇生下孩子，了卻他這樁心願，他就會變回從前那個愛我護我的丈夫。

如果現在離開，就等於承認我這三年的堅持，是一場笑話。

不知過了多久，門鎖被保姆張嫂打開。

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主臥，推開門，卻看到林薇穿著我的真絲睡袍，在我床上睡得正香。

江馳就在她身側，呼吸平穩。

我衝上前，一把掀開被子。

“林薇！你給我起來！”

江馳被驚醒，看到是我，眉頭緊皺。

“你發什麼瘋！”

他把我拽出房間，壓著嗓子，“她懷孕嗜睡，走錯了房間而已！”

“蘇念，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了？”

房間裏，林薇被吵醒，幽幽地開口，聲音裏帶著委屈和炫耀。

“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能是寶寶想離爸爸近一點吧。”

江馳鬆開我，轉身走回床邊，為林薇蓋好被子。

“沒事，你繼續睡。”

然後，他直接將我拽出主臥。

“為了不驚擾薇薇休息，今晚，你去保姆房睡。”

他丟下這句話，轉身就進了臥室。

晚上，我獨自一人躺在狹小的保姆房，聞著空氣中陌生的味道。

第一次開始質疑，我當年的選擇，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