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薑南星躺在冰冷的床榻上，她的世界一直在劇烈地搖晃，像是有一千隻蜂在顱內振翅。巨大的眩暈感讓她趴在床邊幹嘔得頭都抬不起來。

頭皮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她被人粗暴地拽著頭發，從床邊拖了起來，被迫對上一張因暴怒而扭曲猙獰的臉。

李承稷雙目赤紅，嘴唇瘋狂地開合，在厲聲質問。

可薑南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從他扭曲的表情和口型中，艱難地拚湊出一個事實。宋知語中毒了，而他，認定了是她下的手，是來逼要解藥的。

李承稷如同丟棄垃圾般，狠狠地把她摔回床榻。他欺身向前，用力掐住薑南星的脖子，嘴裏不斷吐出兩個字“解藥”。

巨大的憤怒讓薑南星暫時忘掉了傷痛，猛地用力推開了身上的李承稷！

她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一雙紫得發黑的腿，毫無遮掩地暴露在了李承稷的眼前！

“李承稷！”她的聲音沙啞高亢，“你任由別人抽了我 100 個耳光，把我扔在冰冷的石板上不管不問，我爬到半夜才回來。我都這樣了，還怎麼給你的太子妃下毒。”

冷笑一聲，她繼續說：“你不是一整晚都陪著她嘛，我有沒有機會下毒你不清楚嘛？”

看著曾經白如凝脂的玉腿如今這副樣子，李承稷臉上閃過一絲心疼，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碰觸她的腿。

“不是的，我沒有不管你，阿語說......”就在他幾乎要被愧疚淹沒的時候。

身邊不起眼的太醫，上前說了一句：“聽聞巫族有一種秘術，可以操控毒蟲，下毒者不必近身。”

太醫的話像是一盆冰水，瞬間澆滅了李承稷眼中剛剛升起的一絲憐憫。

他用力鉗住薑南星的下巴。“差點就被你騙了！交出解藥。否則......”

“否則什麼？”薑南星聲音出奇地平靜。

“我的族人全死了，我的孩子死了，我的夫君變心了，你還有什麼能威脅我？想要我這條命，那你拿去呀。”薑南星攥住李承稷的衣領，狠狠地與他對視：“李承稷，殺了我，你敢嗎！”

李承稷被她眼中幾乎要將他生吞活剝的恨意驚得內心一慌，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薑南星，仿佛從地獄爬出的複仇修羅。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入腦海：難道......她知道了什麼？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麵上故作鎮定，甚至擠出一絲看似無奈的神情：“你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何曾想過要殺你？南星，隻要你交出解藥，既往不咎......”

薑南星隻是緩緩閉上了眼睛，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沒有下毒。不信，你就殺了我。”

就在這時，門外宮女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殿下！殿下！太子妃娘娘又吐血了！”

李承稷臉上最後一絲偽裝的耐心徹底消失，被狠辣和焦灼取代！

“薑南星！這是你逼我的！”

他不再多言，拖著虛弱不堪的薑南星，走進了一間寒氣逼人的密室。

密室中央矗立的冰棺中，正是巫族族長滿臉黑青的頭顱。一個手持巨斧的劊子手，靜立待命。

李承稷將薑南星扔在冰冷的地上，聲音如同淬了毒的冰碴：

“薑南星，看清楚！若不交出解藥，孤就讓你親眼看著，你父親的頭顱是如何被一下、一下砍成碎末的！”

薑南星瞬間如墜冰窟，“不…不要…”她發出破碎的嗚咽，恐懼攥緊了她的心臟。

“孤數三個數！”李承稷毫不留情地開始倒數，“三！”

劊子手舉起了巨斧。

“二！”

巨斧被高高舉起，對準了冰棺中那顆頭顱！

“一！”

“我給！我給你！”在斧頭即將落下的最後一瞬，薑南星所有的防線徹底崩潰，發出了淒厲至極的尖叫，“住手！我給你解藥！！”

“李承稷，我根本沒有下毒，不過我的心頭血可解百毒，你想要就拿去吧。”

太醫上前，蠻力取血，一碗、兩碗、三碗......直到第七碗，太子妃那邊終於不再吐血了。

地上的薑南星，已然氣若遊絲，目光空洞地望著冰棺的方向，對著李承稷卑微到塵埃裏的乞求：“滿意了嗎？求你讓我和父親單獨待一會。”

瞳孔驟然收縮，薑南星的嗓子發出刺耳的尖叫。

“不要，我已經給了解藥了！”

她看到那個劊子手如同魔鬼一樣，一下一下地將父親的頭顱敲得粉碎。她拚命地朝前爬去，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聲。

看著薑南星這樣，李承稷心頭有一絲不忍，但想到她會成為自己的側妃，要和他相伴一生，巫族滅族的真相必須深深埋起來。轉身狠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