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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琛走後，楚兮將她與顧琛相愛時的東西全部翻出。

滿滿兩大箱子。

她曾無比珍惜，不遠萬裏將它們從苗疆帶到中原。

可如今，她看著隻覺得紮眼刺心。

用苗文刻著兩人名字的同心鎖，他寫給她的幾百首情詩，他親手為她畫的美人圖......

一把火，全部點燃。

火焰焚燒著過往，也蠶食著楚兮破碎的心。

彼時，她九死一生逃出萬蠱窟，一睜眼就看到顧琛，誤以為是他救了自己，自此情網深陷。

他背著重傷的她不眠不休地走了三天三夜，雙腳磨得潰爛，終於帶她走出十萬大山。

苗寨裏，她跟他學漢話，寫漢字，聽他動聽地吟一首又一首的情詩。

他也為她穿苗衣，學苗語，毫不嫌棄地陪她飼弄蠱蟲。

他學會的第一句苗語，就是對她說的“我喜歡你。”

神樹下，他們虔誠跪地，許誓永結同心，永生永世都不分離。

大祭司在他們手腕刻下刺青，作為來世的印記，方便他們在每一世輪回中找到彼此。

後來，他靠著她的關係見到了苗王。

他坦白身份，提出通過和親來了結戰亂，永保和平。

苗王欣然同意。

就這樣，楚兮作為聖女，帶著苗王精心挑選的珍貴禮物，帶著苗疆萬民的友好與期盼，帶著一顆赤誠真心，邁入顧琛精心設計的陷阱。

新婚夜，顧琛晾了她一整晚。

她以為他出了什麼事，連嫁衣都來不及脫，在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裏發了瘋地找了一天一夜。

找到他時，兩隻紅繡鞋早跑丟了，她赤著傷痕累累的腳，看他與林婉兒深情相擁，

“我與那苗女不過逢場作戲，連漢字都不認幾個的蠻子，哪裏配得上我的真情。”

“隻有娶了她，才能讓那群蠻子放鬆警惕，更方便我誅滅苗疆，統一天下。”

她在原地傻站了很久，清晰地聽到心臟一寸寸開裂的聲音。

火光一點點吞滅他們的過去，隻剩下一捧冰冷餘燼。

楚兮卻尤嫌不夠，拔出短劍，一刀一刀剜下手腕上的刺青。

“顧琛與楚兮，永生永世，相愛相守......”

“顧琛與楚兮，永生永世，相愛相守......”

“顧琛與楚兮，永生永世，相愛相守......”

在神樹下許下的誓言如魘咒般在腦海裏瘋狂回蕩。

劇痛從手腕與心臟處一齊爆炸，汗與淚雨水般汩汩而下。

楚兮死死咬住手帕，吞下哭喊與痛吼，一遍又一遍地狠狠刮掉刺青。

直到手帕被鮮血浸透，手腕一片血肉模糊，刺青才全部清除幹淨。

一片血汪中，楚兮無聲笑了。

痛快痛快。

有痛才有快。

身上疼到麻木，心上的傷口反而結了痂。

雖然還在隱隱作痛，卻並不像從前那般無時無刻折磨著她。

極度痛累中，她沉沉睡去。

......

翌日醒來，手腕上的傷口已被包紮好。

滿地狼藉也被人收拾幹淨，一塵不染。

衣櫃裏，那些被剪碎的衣服，全都恢複如新。

楚兮眼前突然跳出雪辭那張悲憫清冷的臉。

她連忙找侍女阿諾求證。

“昨夜不曾有人來過。”阿諾如實回答，接著拿出一隻盒子，

“不過方才我在門口發現了這個。”

看到禮盒，楚兮一愣。

上一世她也收到了禮盒，隻是為了不惹顧琛多想，直接扔掉了。

這一次，楚兮選擇打開。

竟然是傳說中白若雪花的天蠶留仙裙！

楚兮捂住嘴，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天蠶長在極北的酷寒山巔，距離苗疆萬裏之遙，比黃金珍貴百倍。

這件裙子她隻在圖冊中見過，卻在看見的第一眼就深深喜歡上了。

顧琛知道後，深情款款地說要在登基後送她一件，可直到她身死都未兌現諾言。

那這件裙子是誰送來的？

若隱若現的梅香告訴了她答案。

是雪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