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等楚兮渾渾噩噩地回到聖女府，正好撞上怒氣衝衝趕來的顧琛與林婉兒，

“楚兮，你為何要剪碎婉兒為群芳宴準備的衣服！”

楚兮沒反應過來，“顧琛，你在說什麼？”

林婉兒楚楚可憐地縮在顧琛懷裏，

“聖女，婉兒不受寵愛，隻做得起這一件新衣服，你怎麼連這都要毀掉？”

聞言，顧琛眉頭緊皺，將一身剪得稀爛的禮裙甩到楚兮臉上，

“裁縫已經認定，是你下蠱不成，才泄憤剪碎的！”

“楚兮，你竟還不知悔改，又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暗害婉兒，真是讓人作嘔！”

楚兮聽得心頭火起，

“顧琛，我從未去過什麼裁縫鋪，所有人都可為我作證，那根本不是我做的！”

看到侍女們點頭，顧琛動作一頓，眼裏閃過遲疑。

“琛哥哥，聖女她喜歡你，自然就會變著法針對我......”林婉兒嘴角一撇，突然落下淚來，

“我知道她隻是一時衝動，不是故意的，婉兒不過微末庶女，不去群芳宴也無人在意......”

“林婉兒，你哪隻眼睛看到是我剪了你的衣服，拿出證據來。”楚兮覺得好笑，繼續反駁，

“空口無憑，我也能說是你剪了衣服賊喊捉賊故意誣陷我！”

“啪——”

顧琛的巴掌打得楚兮嘴角沁出鮮血，火辣辣的疼。

“楚兮，你以為婉兒像你一樣惡毒有心計嗎？”顧琛瞪著她，滿臉恨鐵不成鋼，“立刻跟婉兒道歉。”

楚兮撫著臉頰站在原地，心臟疼得像被鐵錘連續重擊。

“兮兮，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我永遠不會讓你受半點委屈。”

誓言尤在耳畔，可那個滿心滿眼隻有她的少年，卻再也不會回來了。

楚兮深吸一口氣，垂眸掩住情緒，

“不是我做過的事，打死我也不會認，更不會道歉。”

顧琛一連說了三聲“好”字，冷冷笑了，

“來人，將楚兮櫃子裏的衣服全剪了。”

侍衛一擁而入，將衣服全扔了出來，用剪刀剪個稀碎。

楚兮尖叫一聲，抓住一件紫色苗裙不鬆手，卻被侍衛推倒在地。

顧琛勃然大怒，一腳踹倒侍衛，“誰允許你碰她了？”

侍衛誠惶誠恐，連連給楚兮磕了幾個響頭。

楚兮沒來得及管這些，將裙子摟進心口，哆嗦著唇問，

“顧琛，這是阿婆留給我唯一的遺物，你連這也要剪嗎？”

顧琛黑瞳輕顫，腦海中，隱約出現了一些畫麵。

苗寨裏，阿婆走前，曾將他們的手交疊在一起，緊緊握住不放。

直到顧琛發誓會好好照顧楚兮，一生一世不離開她後，阿婆才安詳地閉上眼。

阿婆，他確實“好好”照顧著我。

好到滅了我的國，屠了我的家。

楚兮眼眶濕了，卻死死咬著唇忍淚。

瞥見顧琛眼裏轉瞬即逝的心疼，林婉兒哽咽著說，

“琛哥哥，我知道你心裏還放不下聖女，祝你們百年好合，婉兒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婉兒，你胡說什麼，我心裏隻有你。”顧琛焦急地攬她入懷，耐心地哄，“至於楚兮，我從未有過半分真心。”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可在親耳聽到這句話時，楚兮的心臟還是停跳了幾下。

萬物一瞬間失去顏色，隻有淩遲般的痛無限蔓延——

楚兮咬得嘴唇出血，卻還是止不住噴湧而出的淚。

好多次，她都這樣安慰自己。

再多利用，再多算計，但顧琛為救她以身飼蠱的那一瞬，總該會有片刻真心。

可此刻他戳破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從未有過。

全身力氣都被源源不斷的淚抽走，楚兮如失去魂魄的軀殼般跌倒在地。

無力而絕望地看著顧琛為了證明他不愛她，一刀一刀，剪碎阿婆的遺物，剪碎她的真心，剪碎她與他的牽絆糾纏。

眼淚流幹了，衣服也剪完了。

漫天碎布中，楚兮與顧琛遙遙對望，眼神絕望而決絕，

“顧琛，我楚兮遇人不淑，錯付深情。”

“從此以後，我與你恩斷義絕，猶如此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