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在添煤球的陸沉舟猛地轉身,鐵鉗當啷砸在地上。
煤灰揚起,落在他新換的的確良襯衫領口,那是程雪梅昨天熬夜漿洗的。
他三步跨到床邊。
“你在胡說什麼?”
軍大衣帶起的風掀翻桌上的藥碗,褐色藥汁在"囍"字被麵上蜿蜒成醜陋的紋路。
“我陸沉舟這輩子隻愛你蘇婉清一個人!”
蘇婉清望著他泛紅的眼眶,想起七年前他在知青點發的同樣誓言。
那時他也是這樣攥著她的手,指腹磨著她因勞作生繭的掌心。
可此刻他袖口殘留的桂花香氣,和昨夜程雪梅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那你為什麼...”
話沒說完就被陸沉舟的吻堵住。
他的唇帶著煙味和淡淡的桂花香,粗暴卻又小心翼翼,像要把所有疑慮都碾成齏粉。
他喘 息著將她摟進懷裏,軍大衣裹住兩人顫抖的身軀。
“不信我?”
”婉清,你應該知道,我從十六歲起就已經愛上你了!”
窗外突然炸響二踢腳,震得玻璃嗡嗡作響。
蘇婉清在煙花絢爛的光影裏,看見程雪梅站在樓下陰影處,指間的糖紙在月光下泛著慘白的光。
而陸沉舟滾燙的誓言還在耳邊回蕩,混著煤煙嗆得人眼眶發酸。
突然【咚——】一聲悶響刺破寂靜,緊接著是程雪梅淒厲的尖叫。
蘇婉清猛地起身,撞翻的火盆在水泥地上劃出刺耳聲響。
她撲到窗前,嗬出的白霧瞬間在冰花上凝成水珠。
樓下積雪中,程雪梅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陸沉舟跌跌撞撞衝出樓道,軍大衣扣子隻係了兩顆。
“婉清,我就出去看看,馬上回來!”
他回頭喊了句,腳步聲卻急促得像是要碾碎積雪。
蘇婉清攥著窗框的手指漸漸失去血色,指甲在木頭上刻出月牙形的凹痕。
樓道裏的聲控燈亮了又滅,搪瓷缸裏的薄冰隨著她顫抖的呼吸輕響。
天快亮時,沉舟的腳步聲終於響起。
程雪梅靠在他懷裏,嘴角紅腫青紫,發絲淩亂地粘在臉頰上,藏青色的確良棉襖上沾著雪漬和泥印。
“沉舟哥...我好痛...”
她虛弱的聲音讓蘇婉清胃裏一陣翻湧。
陸沉舟抬頭看見倚在門框上的蘇婉清,腳步微頓。
這次,他沒有理會程雪梅。
看見蘇婉清的下一秒,立馬就把懷中的程雪梅給推了出去。
陸沉舟喉結滾動著,麵不改色的就將蘇婉清打橫抱起。
“外麵冷,怎麼不多穿點?”
“昨晚...”
蘇婉清剛開口,就被溫熱的唇堵住。
陸沉舟的吻帶著陌生的薄荷味,和程雪梅身上的雪花膏氣息如出一轍。
“先回屋暖和暖和。”
他的聲音裹著滾燙的呼吸,掌心卻在她腰側不自覺地收緊。
程雪梅倚在牆邊,用手帕捂著嘴角,眼尾泛紅卻掩不住嫉妒:“婉清姐別生氣,昨天是我不小心滑倒,然後沉舟哥在醫院陪了我一整夜!”
她故意踉蹌著往前。
陸沉舟下意識伸手去扶,又在碰到衣角時猛地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