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一室清冷。
我媽換下那身沾染了傅家氣息的旗袍,穿回了她常穿的素色棉麻長裙,又變回了那個我熟悉的、人淡如菊的母親。
她點燃一爐檀香,嫋嫋青煙升起,仿佛要將今晚所有的血腥和戾氣都驅散。
但我們都清楚,事情才剛剛開始。
一夜之間,山河變色。
我媽名下所有產業的合作方,像是約好了一般,紛紛打來電話要求解約。
“葉總,不是我們不講情麵,實在是......您今天在家宴上的行為,讓我們對您的精神狀況產生了嚴重的擔憂。”
“我們公司的風控評估,將您列為了高風險合作對象,認為您存在暴力傾向,這......我們實在不敢再合作下去了。”
“葉總,違約金我們會照付,但合同必須終止。”
我媽的助理團隊電話被打爆,一個個壞消息接踵而至。
我看著她坐在茶台前,平靜地接聽著一個又一個電話,聲音裏沒有一絲波瀾。
“好,我理解。”
“沒關係,按合同辦。”
“知道了。”
直到最後一個電話掛斷,她才抬起頭看我,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淺淡的笑意。
“傅家,也就這點上不了台麵的手段了。”
可我知道,這隻是開胃菜。
很快,傅西洲的朋友圈,以及整個京圈的社交網絡裏,開始流傳關於我媽的“瘋事合集”。
“你們不知道吧,葉靖當年在江北,因為一個男人,把人家的未婚妻打到流產,差點沒鬧出人命。”
“何止啊,我聽說她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玩刀,一言不合就動刀子,她爹媽都管不住她。”
“這種人就是反社會人格,居然還能在京圈混這麼久,今天總算暴露了。”
配圖是各種P出來的血腥圖片,和我媽年輕時一些意氣風發的照片放在一起,營造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我和我媽,一夜之間,成了整個京圈最大的笑話和異類。
我的“閨蜜”林薇薇,第一時間給我發來了慰問消息。
“朝顏,你還好嗎?我看到那些消息了,他們怎麼能這麼說葉阿姨!太過分了!”
她發來一個哭泣的表情。
“不過......朝顏,他們說的那些......是真的嗎?葉阿姨她......以前真的......”
我看著那段欲言又止的綠茶式關心,隻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沒有回複。
緊接著,林薇薇又發來一條消息,是一張截圖。
截圖裏,是她和一個京圈闊太的聊天記錄。
闊太:“薇薇啊,你跟那個葉朝顏還有聯係嗎?離她遠點,她媽是個瘋子,小心被傳染了。”
林薇薇:“王阿姨您別這麼說,朝顏她人很好的,也很可憐......”
闊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看她媽那副樣子,她能好到哪裏去?跟傅少訂婚,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好了,被人家一腳踹了,活該。”
林薇薇發來一個委屈的表情。
“朝顏,你別生氣,王阿姨就是嘴巴壞,我替你罵她了!你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我關掉手機,胸口悶得發慌。
我媽走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杯溫水。
“嘴長在別人身上,心長在自己身上。他們說不疼我們,我們就自己疼自己。”
我點點頭,眼眶卻紅了。
就在這時,我媽的手機響了。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了起來,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傳來傅西洲陰陽怪氣的聲音,背景裏還夾雜著他朋友們的哄笑。
“葉阿姨,聽說您最近生意不太好做啊?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幾個客戶?哦,我忘了,現在沒人敢跟瘋子做生意了。”
我媽神色不變,淡淡地問:“腿好了?”
傅西洲的聲音頓了一下,隨即變得狠厲起來:“托你的福,好得很。不過,我這腿上的疤,可是時時刻刻提醒我,您和葉朝顏給了我多大的羞辱。”
“所以呢?”我媽問。
“所以,遊戲才剛剛開始。”傅西州輕佻地笑了一聲,“葉阿姨,聽說您這些年一直在資助一個流浪動物救助站?您可真是個大善人啊。”
我媽的臉色,慢慢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