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流浪動物救助站,坐落在京郊一片偏僻的荒地上。
是我媽吃齋念佛以來唯一的念想,也是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她常說,那些不會說話的小生命,比很多人幹淨。
我和我媽趕到時,救助站的門口已經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
幾輛印著“衛生防疫”字樣的車停在外麵,幾個穿著白色防護服的人員正在進進出出。
救助站的負責人王姨,一個質樸的中年女人,正哭著跟他們解釋。
“同誌,我們這兒真的沒有傳染病啊!每隻貓狗進來都是做過全套檢查和疫苗的,我們比誰都愛惜它們!”
“我們接到群眾惡意舉報,說你們這裏衛生條件惡劣,存在大規模傳染病風險。現在必須立刻查封,所有動物進行隔離觀察。”一個看似是領導的人,板著臉,公事公辦地說道。
“惡意舉報!這絕對是惡意舉報!”王姨急得滿臉通紅。
就在這時,一輛大卡車呼嘯而來,在救助站門口一個急刹車。
車門打開,幾個流裏流氣的男人跳了下來。
他們打開卡車的後車廂,一股惡臭瞬間彌漫開來。
車廂裏,竟然裝滿了上百隻病懨懨的貓和狗,它們擠在一起,有的身上皮膚潰爛,有的眼睛糊滿了分泌物,有的甚至已經奄奄一息。
“來來來,都下來吧!”
那幾個男人拿著棍子,粗暴地將那些病貓病狗從車上趕了下來。
一時間,整個救助站門口,都變成了病弱動物的人間地獄。
它們哀嚎著,掙紮著,有些甚至當場就斷了氣。
而那幾個男人,則拿出手機,對著這慘狀瘋狂拍照。
“快看!這就是江北第一瘋批的偽善麵目!”
“打著救助的旗號,背地裏虐待動物!把它們養成這個鬼樣子!”
“黑心救助站!必須曝光!”
閃光燈不停地亮起,將我媽瞬間慘白的臉照得一清二楚。
她看著那些在地上痛苦掙紮的小生命,身體晃了晃,幾乎站立不穩。
“媽!”我趕緊扶住她。
她的手,冷得像一塊冰。
“傅西洲......”她從牙縫裏擠出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
我媽的手機再次響起,是傅西洲。
我搶在我媽之前接了起來,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
“傅西洲!你還是不是人!”
電話那頭的傅西洲,笑得無比得意。
“葉朝顏,別激動啊。我隻是幫你媽媽宣傳一下她的‘善舉’而已。你看,網上現在多熱鬧。”
他頓了頓,用一種極其惡毒的語氣說:“你媽捅我一刀,我就毀了她最在乎的東西。很公平,不是嗎?”
“那些隻是動物而已,死了就死了。可你媽的心,被我這麼一刀刀地割,是不是比我腿上的傷,疼多了?”
“你這個畜生!”我氣得渾身發抖。
“罵吧,你越生氣,我越開心。”傅西洲的聲音裏充滿了報複的快感,“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已經找人把這些照片和視頻都發出去了,標題我都想好了,就叫——《京圈名媛葉靖的AB麵:偽善的虐待狂,她的愛心是帶血的屠刀》。”
“享受我送給你們母女的第二份大禮吧。”
電話被掛斷。
我看著我媽,她沒有哭,也沒有像傅西洲預想的那樣崩潰。
她隻是死死地盯著那些被扔在地上,無助哀鳴的動物,眼神空洞得可怕。
良久,她轉過頭,看著我,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朝顏,我錯了。”
“我不該心軟,那一刀該再正一點。”
那一刻,我做了一個決定。
我不能再讓我媽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
我翻出家宴那天,傅西洲讓我學狗叫時,我下意識打開的手機錄音。
那段屈辱的對話,清晰地保存在裏麵。
然後,我找到了另一段錄音。
是我媽的朋友,一位權威的外科醫生,在給我媽講述傅西洲傷情時,我悄悄錄下的。
“......你這刀也太準了,不偏不倚,正好傷到了他腿部的一條關鍵經脈。雖然不影響走路,但是......這條經脈關聯著腎氣。說白了,他以後......恐怕在生育方麵,會有很大很大的障礙。”
我看著手機通訊錄裏,那個我存了很久,卻從未聯係過的名字。
周家小少爺,周聿深。
傅西洲的頭號死對頭。
我編輯了一條短信,將兩段錄音打包,發了過去。
信息很簡單。
“周少,送你一份禮物,祝你今天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