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哪怕眼睛看不見，我也知道，我爸我媽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聽到男主播詢問典當物的聲音響起時，我害怕得身子猛地一顫，連忙開口哀求：

“爸媽你們看我，我身上的皮膚哪裏有妹妹的好？再說，我的手臂也燙傷了，一定會留疤，比不上妹妹......”

妹妹從小就養在爸媽身邊，一身皮膚雪白雪白。

我卻在農村生活了十幾年，回到家後又包攬了所有家務，沒有精力護理肌膚。不如妹妹嬌美可愛。

爸媽聽了輕歎一聲，“也是。”

我剛舒了口氣。

卻聽我爸問道：“除了以皮換皮，還有別的能換的嗎？”

“有。”

男主播的聲音直接把我推進深淵。

“大女兒的健康運很好，可以拿來換一身完美無瑕的皮膚。”

我張了張嘴，聲音嘶啞得不行，“爸，媽，不要......”

可下一刻，妹妹撒嬌的聲音響起：“爸媽，這次選秀對我真的很重要，可姐姐卻燙傷了我......”

“不是的，我沒有......”

可就和從前千百次一樣，這個家裏根本沒人聽我的辯解。

我爸一錘定音：“好！”

我的身體瞬間繃直，嘴巴長到最大，隻覺有什麼東西源源不斷地從體內被吸走。

冰涼的眼淚，飛濺在臉上。

不知過了多久，我身體無力地跌落，在廚房瓷磚上蜷縮成一團。

渾身都在發冷發痛，連呼吸都變得那樣吃力。

耳邊卻傳來妹妹驚喜呼聲，“爸，媽，你們看，我變白了！漂不漂亮？”

“咱們的幺幺最漂亮了！”

爸媽欣慰道。

妹妹卻還不滿足，“主播，我想頭發更多更茂密，能拿她的頭發換嗎？”

我張了張口，卻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能。但是，你姐姐的身體經不住折騰了，短時間內多次典當，她支撐不住。”

妹妹冷哼一聲：“那又怎樣......”

主播的聲音十分淡漠，“你要給她時間緩一緩，往後才能換更多的東西。”

選秀的時間快到了。

爸媽拉著尚不甘心的妹妹出了門。

留下我一個人在冰冷的地板上喘息。

眼前一片黑暗，渾身發痛，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卻還是拚命掙紮著，向門口爬去。

邊爬邊流淚。

就算是死，我也不想死在這個家裏！

出了好幾身虛汗，終於到了門口，我卻發現門已經被反鎖，我根本出不去。

門邊還扔著我被踩碎了的老年手機。

倚著門，我苦笑，笑著笑著笑出了眼淚。

那個主播的話，我爸媽和妹妹確實聽進了耳朵裏。他們要把我關在家裏，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拿走我身上有利用價值的東西。

晚間，爸媽和妹妹回來。

妹妹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麼高興：

“爸媽，那個當鋪說的是真是假啊？我今天隻是入圍了決賽。”

“可和我一起入圍的還有另外三個人呢。”

“那個主播有沒有說怎麼才能讓我留到最後？”

我媽催促我爸：

“看看手機，當鋪開播了沒。”

我爸爸掏出手機，一聲驚叫：

“還真開播了！”

“快連線，咱們問問主播。”

我聽著那把淡漠的男聲從手機裏傳來：

“你們的小女兒天生賤命，本來走不了星途。”

“除非，用另一個全部的壽命去換。你們想好了嗎？”

爸媽一陣沉默。

我卻不敢賭他們還有良心。掙紮著爬起身，向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