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飛機落地的那一刻,顧時敘抱著還在昏迷的張似悅上了早就等在機場的救護車。
薑黎腳步虛浮地跟在身後,還要麵臨顧時敘的催促:
“阿黎,你稍微走快一點。萬一似……你的病情又加重了怎麼辦?”
雖然“似悅”的名字已經說出了一半,顧時敘還是硬生生地改了口。
薑黎扯了扯嘴角,原來顧時敘還記得她生病了。
到底是急著給誰看病,兩個人心裏都很清楚。
她也不想去拆穿顧時敘,也聽煩了他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阿黎,你等會自己先去看醫生,等我安頓好這邊就去找你。”
到了醫院顧時敘丟下這句話就離開了。
薑黎一個人去了門診,一個人領了藥瓶,一個人坐在四麵通風的走廊上打著點滴。
她像是被顧時敘遺忘了一樣,一直到點滴快要結束他都沒有出現。
倒是張似悅的朋友圈更新了一則動態,沒有任何文字隻有一張圖片。
偷拍的視角裏顧時敘握著張似悅的滴水管,在用手心的溫度焐熱裏麵的藥水。
原本沒什麼感覺的薑黎,像是被什麼擊中。
突然感覺到一陣陣侵入骨髓的孤獨,甚至覺得進入血管的點滴好涼。
這種寒意順著血液遍布全身,連帶著心也涼了半截。
原來這就是顧時敘一直沒有來找她,是在忙著溫暖張似悅。
一直到點滴吊完,薑黎才站起身,順著照片上的房間號找了過去。
剛到門口薑黎就看見張似悅通過門縫撇了她一眼,緊接著響起略帶抱歉的聲音:
“對不起時敘,在飛機上的時候我又讓你為難了。
你不是在薑黎的水裏放了安眠藥了麼?怎麼會中途醒過來?”
顧時敘背對著薑黎看不清表情。
隻能聽見他淡然的語氣,就好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我隻是想讓阿黎好好休息一下,沒想到會發生意外。”
薑黎被短短的幾句話釘在門外。
難怪上了飛機之後就一直在犯困。
她甚至覺得是自己身體不舒服導致的,也沒懷疑過顧時敘遞給她的那杯熱水。
她就這麼毫無戒備地把顧時敘的虛情假意全喝了進去。
薑黎輕笑了一聲,笑著笑著視線就變得模糊起來。
說什麼對張似悅的好都是為了報複,全都是假話。
打著這樣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去愛她才是真。
薑黎越來越感覺現在她才像是那個被報複的人。
她沒預料到顧時敘會突然推門而出,措不及防地打了個照麵。
顧時敘也沒料到,看見薑黎通紅的雙眼時怔了一下:
“阿黎,怎麼站在門外不進去?發生什麼事情了,你怎麼哭了?”
薑黎看著他眼裏的關切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她當了顧時敘五年的心理醫生,卻越來越看不清他。
顧時敘見她沒說話,自顧自地抱住薑黎:
“都不重要了,為了讓你這個小氣鬼開心,我已經安排好了滑雪的時間。
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過去了。”
薑黎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做什麼好像在顧時敘眼裏都是錯的。
或許她插在他和張似悅中間就是一種錯誤。
薑黎很肯定張似悅一定是這麼想的。
所以此刻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才會有隱忍的怨恨和不甘,完完全全把她視為鳩占鵲巢的外敵。
不過確實像顧時敘說的一樣,都不重要了。
薑黎不想把剩下不多時間都浪費在他們身上,她還想再好好感受一次暢快的滑雪。
可是到達滑雪山莊的時候,薑黎就明白了很多時候都是事與願違。
張似悅一反常態地跑到她身邊:
“薑小姐,我從來沒有滑過雪,你可以教教我麼?”
薑梔疑惑地皺了皺眉頭還沒表態,顧時敘就站出來替張似悅說話:
“阿黎,你滑雪技術可以比得上專業的運動員了吧。
既然似悅能放下麵子向你請教,你就別再端著架子了。”
薑黎無語到差點笑了出來,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
看見張似悅打算糾纏到底的架勢,最後還是咬著牙答應了。
薑黎帶著張似悅去了一個緩坡。
她不情不願地走在前麵嘴裏還在說著理論知識。
回過頭時卻看見張似悅站在原地,和她拉出了一段距離。
“薑黎,你這個人讓我很有危機感,我不想對你動手。
我和時敘已經結婚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插在我們中間當個第三者了?”
“就為了和我說這個?”
薑黎看著張似悅點了點頭,真是感覺莫名其妙。
平白無故給她扣上莫須有的罪名。
薑黎抬腳就要走,卻看見張似悅揮動滑雪杖以越來越快的速度衝向她。
她才意識過來,剛剛不是在求她,是在給她下最後的通牒。
張似悅幾乎是抱著兩敗俱傷的決心,薑黎根本避無可避。
直接被張似悅鏟到在地,摔個人仰馬翻後又朝著山下滾去。
前腳薑黎才撞向鬆樹停了下來,後腳張似悅就撞上了她。
兩麵夾擊的撞擊薑黎痛得整個人蜷縮了起來,她一把推開張似悅:
“你是不是有病?”
話音剛落,薑黎就聽見顧時敘帶著怒氣喊出她的名字:“阿黎!”
顧時敘從地上扶起張似悅,在確定她的安全後才看向薑黎。
薑黎的右手已經疼得抬不起來了,但她更受不了顧時敘用看犯人一樣的目光看著她。
她忍著痛趴起來直視顧時敘的目光。
“阿黎,你不覺得你應該給似悅道個歉麼?”
薑黎的手輕輕地抖動著,大概是脫臼了。
可是和她心裏麵的委屈相比根本不算什麼。
顧時敘明明一直都在,薑黎不相信他剛剛沒有看見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他一句關心的話都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就讓她向張似悅道歉。
他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