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喝到隻剩100ml的時候,工作人員才讓他們通行。
剛進候機室,薑黎就對著垃圾桶全吐了出來。
她雙腿發軟,扶著牆的手臂止不住地發抖。
顧時敘動作輕柔地拍著薑黎的背脊:“不舒服就應該早點和我說,一個人逞什麼強?”
薑黎無力地推開他的手。
是她沒說麼還是沒有拒絕?
她現在這個樣子明明都是因為他的原因,現在居然又變成了她的錯。
麵對顧時敘再次牽過來的手,薑黎已經沒有再推開的力氣了。
任由著他牽著自己上了飛機。
薑黎假裝沒有看見顧時敘要水的間隙尋找張似悅。
她抿了一口他遞過來的熱水就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薑黎感覺到自己發起了高燒。
她下意識地把手伸向顧時敘,可他位置上空無一人甚至早就沒了溫度。
生病時被放大焦慮不安,讓她本能地站起身尋找顧時敘。
卻在經濟艙的前排看見了他和張似悅共蓋著一條毛毯而眠。
薑黎一瞬間僵住原地,眼眶泛起一陣陣的霧氣。
高高在上的顧時敘,居然願意委屈在狹小的經濟艙裏。
薑黎甚至分不清,他這麼做到底是為了瞞過她還是單純地為了張似悅?
大概兩者都有。
在她最難受最需要顧時敘的時候,他趁著她睡覺的間隙來陪別的女人。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顧時敘的心裏能夠裝下那麼多人。
薑黎看著張開眼睛的張似悅,朝她比了個挑釁的口型:“如何呢?”
她大腦昏沉感覺快要喘不上氣卻還在強撐著自己的尊嚴。
薑黎想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剛剛轉過身飛機就發生了劇烈的顛簸。
她重心不穩倒在了地上,順著飛機傾斜的方向撞在了張似悅的膝蓋上。
張似悅驚叫著將她一腳踹開:“啊——有變態啊!”
顧時敘被突如其來的動靜吵醒,他不悅地皺起眉毛卻在看見薑黎時欲言又止。
薑黎對上顧時敘的目光,隻是皺了皺鼻子眼淚就掉了下來。
“真的對不起薑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剛剛沒有看清楚是你。”
張似悅一邊愧疚地道歉,一邊伸出手想拉起薑黎。
薑黎看著張似悅眼裏的狡黠知道她是不懷好意,自己強撐著站起了身。
可是在顧時敘眼裏,又變成了她無理取鬧:
“阿黎,似悅都不計前嫌願意幫你。
都這種情況了,不是你可以矯情的時候了。”
張似悅的手還沒有碰到薑黎,飛機就再次發生了傾斜。
頭上的行李箱零零散散地掉了下來。
“小心!”
薑黎眼睜睜地看著顧時敘把張似悅護進懷裏。
單手揮開砸向張似悅的重物。
卻不偏不倚地落在薑黎的頭上。
她感覺到頭頂被一股巨大而又沉悶的力量擊中。
眼前一黑短暫性地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等薑黎感受到劇痛時,一股熱流淌了下來遮住了她一半的視線。
她目光呆滯還在反應著眼前的一切,就被顧時敘拉到了座椅上。
“阿黎,你怎麼樣了?我沒想到會…”
薑黎搖了搖頭打斷了顧時敘的話,她現在不想聽他的任何狡辯。
高燒加受傷讓薑黎的呼吸越來越薄弱。
空姐為她拿來了氧氣罩,幫她一下一下順著氣。
顧時敘剛抬手擦去薑黎臉上的血漬,張似悅就倒在了他懷裏。
張似悅胸口劇烈地起伏著,嘴上卻在說著沒事:
“時敘是我給你添麻煩了,我隻是太害怕了才會犯了哮喘。
薑小姐比我矜貴,氧氣罩就留給她用吧。”
顧時敘抿了抿唇麵露難色,目光不停地兩人之間遊走。
還沒等他做出決定,張似悅就暈了過去。
“阿黎,人命關天的事情。
如果你是我,你也一定會這麼做的。”
薑黎還沒有點頭,顧時敘就毫不猶豫地摘下她的氧氣罩給了張似悅。
薑黎說不出來現在是什麼感覺,大概是已經心痛到麻木了。
隻剩下一雙會流淚的眼睛。
張似悅的命是命,她的命就不是了麼?
就算空姐已經再三強調她的情況也很嚴重,他還是選擇了張似悅。
她不僅輸得很徹底,還輸得毫無尊嚴。
薑黎側過頭看著顧時敘。
他拉著張似悅的手一刻也不曾放開,再也沒有看過她一眼。
曾幾何時,顧時敘也無數次拉住過她的手。
在她生病的時候,在她難過的時候,在她自我懷疑的時候。
顧時敘都會堅定地告訴她:
“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要怕,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他舉起兩人十指相扣的手指:
“這雙手牽了我就不會再放開,以後我也隻會牽你的手。”
顧時敘,你又食言了。
過去和現在巨大的心理落差,讓薑黎的心一點點沉到穀底。
她知道不管顧時敘再怎麼偽裝,張似悅依舊是他心裏的第一順位。
眼淚流進脖子裏,薑黎心如死灰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顧時敘願意回頭看她一眼,一定能看見她眼底的絕望。
可是他始終沒有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