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葉芷柔嚇了一跳,將信攥得死死的,麵不改色道:
“多年未見,隻是問候幾句。”
他見她神情淡然,不似作假,心中卻仍升起一絲恐慌。
“給朕看看信。”
葉芷柔手足無措,不知找什麼理由搪塞過去時,坤寧宮外卻傳來侍女的聲音:“皇上,雲妃娘娘生病了。”
陸承煜神色一緊,轉眼將此事拋之腦後,匆匆去了雲妃宮中。
她鬆了一口氣,自顧自地苦笑道:“我第一次這樣慶幸,陸承煜竟如此珍視雲溪。”
葉芷柔收拾著包裹,隻剩四日,燕馳就會抵達京城。
房門突然被大力關上,她有些疑惑,走過去,發現門竟然被鎖了。
外麵傳來陸承煜不可置否的聲音:“近期壞事頻發,朕請道士來驅驅邪氣。”
下一刻,屋外幾名道士念起《淨壇咒》,持劍揮舞,下人聽令,在坤寧宮各個角落貼上符紙,三清鈴發出清脆聲響。
濃煙從房簷湧進,嗆得葉芷柔直咳嗽,眼淚瞬間湧出來。
她撲到門邊,雙手使勁拍打著門板:“開門!你們幹什麼?”
很快她便知道了答案。
火舌很快舔上窗欞,橘紅的光映得屋內燥熱難耐,濃煙像無形的手,扼得她呼吸發緊。
她聽見屋外有人說她沾染“邪祟”,她站在屋子裏,燒了屋子,她就能被“淨化”!
“我沒有邪祟!放我出去!”
葉芷柔聲音發顫,又怕又委屈,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要遭這烈火焚身的折磨。
灼熱的氣浪烤得她皮膚發燙,濃煙鑽進肺裏,每一次呼吸都像吞火。
“芷柔,這都是為了你們好。”
她踉蹌著後退,眼前漸漸發黑,耳邊的咒語和火焰劈啪聲越來越遠,最後雙腿一軟,重重栽在地上,徹底暈了過去。
昏迷間,她隱約聽見有人低語。
“雲妃娘娘說自己睡不安穩,總夢見西邊有黑霧籠罩。”
“西邊?那不就是咱們坤寧宮的位置嗎?”
“是啊,皇上可寶貝她了,立刻請來道士‘驅邪’,絲毫不顧及咱們皇後娘娘。”
葉芷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受這烈火烘烤之刑,竟然隻因雲溪一句睡不安穩?
這一刻她無比希望這隻是一場噩夢,可當她醒來時,卻發現現實比夢可怕。
陸承煜看著她慘白的臉色,怔了一下,心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異樣,但很快就被自己壓下。
“芷柔,還要喝這碗符水。”
葉芷柔看著他的臉,隻覺得無比的可笑、可悲。
“臣妾若不肯喝呢?”
他皺起眉:“你自覺一點,可以少受點苦。”
葉芷柔知道他的意思,她如果不肯喝,他會找人強行灌她。
她勾起一抹冷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直盯著他,抬手奪過這碗黑乎乎的符水,一飲而盡。
當晚,她的肚子疼得發顫。
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
還未睡幾個時辰,葉芷柔從床上被下人拉起來。
陸承煜站在一旁,語氣柔軟,眼神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冷硬:“芷柔,還需要你去祠堂跪一天一夜。”
葉芷柔一聲未吭,她知道反抗無用,掀開被子,跌跌撞撞地朝祠堂走去。
外麵下起鵝毛大雪,白茫茫一片,恍惚間她想起成婚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她裹著厚實的狐狸毛披風,坐在灑滿桂圓、花生、紅棗、蓮子的床上。
陸承煜紅著臉揭開她的蓋頭,灼熱地吻襲來時,她聽見他說:“芷柔,我想一生一世都與你在一起。”
不是“朕”,是“我”。
沒有君臣之禮,他們就像一對平常夫妻。
可自從雲溪出現後,陸承煜就變了。
他說他是天子,三妻四妾很正常。
他說一生一世太長,不可能專寵她一輩子。
膝蓋下冰冷的石板不斷提醒著葉芷柔,陸承煜變了,再也不是那個寵她愛她護她的少年郎了。
天色黑了又亮,她饑腸轆轆,渾身發冷,昏死過去時,好似跌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這個懷抱溫暖有力,帶著好聞的檀木香,可葉芷柔卻隻覺恐懼,因為這讓她想起陸承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