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找到了一部被我遺忘在舊大衣口袋裏的老人機。

沒有網絡，不能拍照，但可以打電話和發短信。

趁江川和江琴帶念念去“戶外直播”，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

我顫抖著手，按下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隻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

“林思穎？”

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帶著一絲驚訝和擔憂。

是我的導師，林教授。

“是我。”

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我需要幫助。”

我用最快的語速，簡略地說了我的遭遇。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

聽筒裏隻剩下電流的“滋滋”聲。

“林思穎，你確定......”

林教授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

“我確定。”

“我需要你幫我報警，但不要用我的名義。”

“江川已經把我塑造成了一個精神病，他們不會信我。”

“還有，幫我聯係一個人，他的名字叫......”

我的話還沒說完，房門被猛地撞開。

江川站在門口，臉色陰沉。

他身後，江琴抱著念念，一臉幸災樂禍。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奪過我手裏的老人機，狠狠摔在地上。

手機四分五裂。

“長本事了啊，林思穎。”

他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抵在牆上。

窒息感瞬間襲來。

“居然還敢偷偷聯係外麵的人。”

“你剛才在跟誰打電話？”

“想說什麼？想說我虐待你？虐待念念？”

我雙腿亂蹬，卻踢不到他分毫。

他的眼睛裏布滿血絲，像一頭發怒的野獸。

“你以為會有人信你嗎？”

“一個被我送進過精神病院的瘋女人說的話？”

我掙紮的動作停住了。

精神病院？

他什麼時候......

江川看著我的表情，冷笑一聲。

“想起來了？”

“上次你鬧著要離婚，我就帶你去‘檢查’過了。”

“醫生說你產後抑鬱，伴有嚴重的被害妄想。”

“診斷記錄，我可都留著呢。”

我的身體一軟，力氣被瞬間抽空，順著牆壁滑了下去。

原來，他早就布好了局。

他早就為我準備好了一條絕路。

江川蹲下來，拍了拍我的臉。

“所以，別再做傻事了。”

“乖乖聽話，當好你的女主角。”

“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為了防止你再亂來，我得給你找點事做。”

他轉向江琴。

“去，把我們準備好的‘證據’，拿給警察局送過去。”

江琴興奮地應了一聲，抱著念念就往外跑。

“證據？什麼證據？”

我心裏升起不祥的預感。

江川笑了。

“當然是你虐待念念的證據。”

“我可是花了不少錢，請專業團隊剪輯的。”

“保證讓你看起來，像個十惡不赦的瘋子。”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警察嗎？”

“我要報警，我太太，她又犯病了。”

“她剛才差點掐死我女兒。”

“對，地址是......”

很快，門鈴聲響起。

兩個穿著製服的警察站在門口。

江川立刻換上一副憂心忡忡、疲憊不堪的表情。

他指著我，聲音裏帶著痛心。

“警察同誌，就是她。”

“她精神狀況一直不穩定，我們一直在積極治療。”

“沒想到今天還是......”

警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審視和懷疑。

我衝過去，抓住其中一個警察的胳膊。

“不是的！他在撒謊！”

“是他！是他和他的堂妹一直在虐待我女兒！”

“他們還開直播賺錢！”

警察皺起眉，試圖掙脫我的手。

“女士，請你冷靜一點。”

江川適時地遞上一個文件夾。

“這是我太太的病曆，還有......一些她平時情緒失控的視頻。”

警察打開文件夾，看著裏麵的診斷記錄和照片。

照片上，是我情緒崩潰時，歇斯底裏地摔東西的樣子。

那些都是江川故意激怒我，然後拍下來的。

警察的眼神變得了然和同情。

他們同情的對象，是江川。

“江先生，我們理解你的難處。”

“我們會依法處理的。”

他們走過來，拿出冰冷的手銬。

“林女士，你涉嫌虐待兒童，請跟我們走一趟。”

我看著江川。

他站在那裏，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他用口型對我說：

“遊戲，才剛剛開始。”

我被他們帶走了。

在樓下，我看見了我的父母。

他們是江川叫來的。

我媽衝上來，一巴掌扇在我臉上。

“林思穎！你這個畜生！”

“你怎麼能對念念下得去手！”

我爸指著我的鼻子，氣得渾身發抖。

“我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你就該被關起來！關一輩子！”

我看著他們失望又痛恨的眼神，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也斷了。

全世界，都相信了江川的謊言。

全世界，都認為我是個瘋子，是個虐待自己女兒的惡魔。

我被帶上警車。

透過車窗，我看見江川擁著我的父母，低聲安慰著他們。

那畫麵，看起來如此和諧。

仿佛，他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

而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需要被處理掉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