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精神病院的牆壁是白色的。

白得刺眼，白得讓人絕望。

我被綁在病床上，手腕和腳踝被皮質的束縛帶牢牢固定。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進來，手裏拿著一管針劑。

“林女士，該打針了。”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讓我感到一陣惡寒。

“江先生特意交代過，要我們‘好好照顧’你。”

我拚命搖頭，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掙紮。

“我沒病！放開我！”

幾個護士衝上來，強行按住我。

冰冷的針頭刺進我的手臂。

液體緩緩推進我的血管。

我的意識開始模糊，天花板在旋轉。

我看見了江川。

他就站在門口，冷漠地看著我。

他身邊，是那個叫江琴的魔鬼。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嘶吼出聲。

“江川......念念......念念有危險......”

他隻是皺了皺眉，轉身離開。

我徹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我睜開眼，發現自己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房間裏沒有窗戶，隻有一盞昏暗的燈。

我的手腳依然被綁著。

電視機被打開了，裏麵正在播放一場戶外直播。

直播的主角，是江川，江琴，還有我的女兒，念念。

他們在一個溪流邊。

溪水看起來很湍急。

江川正對著鏡頭，興奮地介紹著今天的“訓練項目”。

“家人們，今天我們來點刺激的！”

“挑戰在激流中保持平衡！”

“這是鍛煉孩子核心力量和膽量的最好方法！”

江琴抱著念念，把她放在溪流邊一塊濕滑的岩石上。

念念還站不穩，小小的身體搖搖晃晃。

她害怕地伸出小手，想要抓住什麼。

江琴卻笑著後退了幾步。

“念念，加油哦！”

“你要做個勇敢的戰士！”

我目眥欲裂，喉嚨裏發出嗬嗬的聲響。

我掙紮著，束縛帶在我的手腕上勒出深深的血痕。

“不要......不要......”

直播間裏，彈幕飛速滾動。

【哇！川哥玩這麼大！太刺激了！】

【這才是真男人！硬核育兒我隻服川哥！】

【小念念好勇敢！打賞走一波！】

江川看著屏幕，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他對著鏡頭比了個心。

“感謝榜一大哥的火箭！”

“為了感謝大家的支持，我們加大一點難度！”

他示意江琴，把念念往更中間的岩石上放。

那塊岩石更小，更滑，幾乎要被水流淹沒。

念念被放上去，立刻嚇得大哭起來。

她的哭聲，通過電視的揚聲器，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裏。

那聲音像無數根針，紮進我的耳膜。

江川卻像沒聽見。

他甚至還讓江琴拿開念念腳邊的石頭，增加不穩定性。

一個浪頭打來。

念念小小的身體一晃，從岩石上滑了下去。

她瞬間被湍急的溪流吞沒。

直播畫麵劇烈晃動起來。

江川和江琴發出誇張的尖叫聲。

“天哪！念念！”

“快來人啊！救命啊！”

他們對著鏡頭，表演著焦急和悲痛。

而我，被綁在病床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看著我的女兒，在冰冷的溪水裏掙紮，然後......消失不見。

我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淒厲尖叫。

然後，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在一個純白色的病房裏。

一個穿著護士服的男人正坐在我床邊，削著蘋果。

他看到我醒來，對我溫和地笑了笑。

“你醒了，林女士。”

我看著他，眼神空洞。

“念念......”

男人把削好的蘋果遞給我。

“我叫林偉，是您的新護工。”

“您放心，一切都過去了。”

我沒有接蘋果，隻是重複著。

“我的念念......她......”

林偉歎了口氣，把蘋果放在床頭櫃上。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小的錄音筆，按下了播放鍵。

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是林教授。

“林思穎，聽到留言，立刻聯係林偉。”

“他是我們的人，他會帶你出來。”

“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那個江川，背景不簡單，他的直播平台，背後有很強的資本支持。”

“還有，你讓我找的那個人......找到了。”

“他說，他等了你很多年。”

“他說，該讓那些野獸，嘗嘗被關進籠子的滋味了。”

我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林偉。

他的眼神，冷靜而堅定。

“林女士，我們該走了。”

“老板在外麵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