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模糊人聲鑽入耳膜時,餘笙的頭沉得像灌了鉛。
高燒裹著劇痛將她拖進昏沉,夢裏竟撞進母親的溫聲,“笙笙,疼不疼?”
“媽,我不疼,就是想你......”
她忍著渾身灼燒般的痛,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可母親的身影越飄越遠,“傻孩子,我不能陪你了。”
“媽,別走。”
她伸手去抓,隻撈到滿手空。
撕心裂肺的哭喊裏,餘笙猛地驚醒,眼圈腫得像核桃。
門被推開,秦晝川的聲音冷得刺骨,“佳雯要喝咖啡,你去煮,這是你欠她的。”
餘笙緊攥手心。
她從未欠過誰,尤其是沈佳雯。
可想著再忍幾天,她就能離開,她終究點了頭。
咖啡煮了一次又一次,沈佳雯一再發出不滿。
“太苦,你想苦死我?”
“太甜,你想齁死我?”
“太燙,你想燙死我?”
直到第十次,沈佳雯才鬆口。
下一秒她卻將滾燙的咖啡,狠狠潑在她受傷的膝蓋上。
膝蓋像是炸開一股灼痛,仿佛團火猛地燒起來,疼意順著神經爬滿她的四肢百骸。
餘笙疼得臉色煞白,抬頭看到沈佳雯嘴角劃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啊,好燙。”沈佳雯突然尖喊。
秦晝川衝進來,第一時間將她護在身後,回頭衝餘笙怒吼,“餘笙,你連杯咖啡都煮不好?你故意的?”
餘笙看著自己血肉模糊的膝蓋,再看看他眼裏隻裝著沈佳雯的焦急,苦澀笑了笑。
“你跟佳雯道歉。”秦晝川步步緊逼。
她沉默著沒動,沈佳雯卻裝起委屈,“算了晝川,她心裏恨我,你別為難她了。”
“你什麼時候能像佳雯一樣懂事?”秦晝川的話,像針一樣紮進她心裏。
這時,沈佳雯喊了聲“依依”,一隻寵物狗顛顛跑進來。
它脖子上,赫然掛著母親的玉佩!
那是被他們搶走的玉佩,她最珍惜的東西。
“沈佳雯!那是我媽的東西,你怎麼給狗戴?”餘笙雙眸猩紅,聲音發顫。
“依依是我家人,給它戴戴又怎麼了?”沈佳雯無辜地看向秦晝川。
“餘笙,你至於這麼斤斤計較?”
秦晝川的話,徹底澆涼她的心臟。
沈佳雯假意摘玉佩,手卻一鬆。
“砰”的一聲,玉佩摔在地上,碎成了渣。
“不......”
餘笙瘋了似的要去抓沈佳雯,她怎麼敢?怎麼敢毀了她最後的念想。
“晝川救我!她要殺了我。”沈佳雯故意不躲,露出痛苦的表情。
秦晝川急紅了眼,一把掰開餘笙的手腕。
“哢嚓”,骨頭斷裂的脆響刺耳。
他猛地一推,她燙傷的膝蓋狠狠撞在桌角,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餘笙疼得臉色蒼白如紙。
疼暈前她看見沈佳雯藏不住的笑,和秦晝川抱著沈佳雯匆匆離去的背影。
再次醒來,迎來的仍是秦晝川的訓斥,“都是你的錯,把佳雯嚇壞了。”
“我媽的玉佩......碎了。”她聲音發啞。
“碎了再買一個。”他語氣敷衍得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從前她或許會痛徹心扉,但現在她隻剩一片麻木。
深夜,她到走廊透氣,卻撞見秦晝川和助理的對話。
“求婚場地定在別墅,戒指找法國設計師定製,紅玫瑰要九百九十九朵......”他語氣裏的鄭重,是她從未擁有過的溫柔。
“當年佳雯冒死把我從火海裏救出來,我這輩子,必須給她幸福。”
餘笙僵在原地,渾身冰涼。
當年衝進火海救他的人,明明是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