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種依賴讓他心頭那點隔閡稍稍淡去，但研究所內壓抑的氛圍，以及眾人對他和小魚敬畏又警惕的目光。

讓他清晰地意識到，他和“蝕光”已經被打上了標簽，潛力巨大，但極具不確定的危險源。

走出評估室，走廊盡頭的一扇窗戶吸引了江齊之的目光。

窗外是對麵老舊居民樓的屋頂。

一隻漆黑的血瞳烏鴉，正安靜地立在一個廢棄煙囪上，朝這個方向“望”來。

它在看什麼？

是看他，還是在看......剛剛暴露了“異常”的小魚？

評估報告被打印出來，厚厚一疊，數據特別詳細。

劉長俊將它遞給江齊之，臉上帶著笑：“江同學，你的各項基礎素質，包括身體強度、神經反應、尤其是精神韌性，都遠超我們對高中年齡段新覺醒者的預期。”

“特別是你這隻…‘蝕光’，”他看了一眼罐頭瓶，“潛力巨大，但危險等級也高。”

“因此，研究所及即將組建的‘古州分院’一致認為，你符合進入‘詭異高武學校’預備隊的資格。”

“預備隊？”江齊之捕捉到了這個詞，“不是正式學員？”

“是的。”接話的是顧組長，他手裏也拿著一張評估結果。

“高武學校是精英培養機製，即使隻是試點班，門檻也極高。”

“你的個人基礎能力和那隻‘蝕光’，是加分項。但真正的覺醒能力者，是指自身直接覺醒‘詭異能力’或‘天賦’的人。”他的目光看向江齊之。

“你的核心力量，那柄C級道具‘操控蛛絲’，來源於戰利品消耗，並非自身本源。”

“而據我們觀察，你的右眼雖有特殊視野，但本質上更像是融合了一件‘異常物’，並未開啟你自身的潛在‘天賦’。”

這一席話，如同冷水澆頭。

江齊之沉默。

他明白顧組長的意思。

他能看到詭異信息，是吞了詭異之眼的結果。

他操控蛛絲，是幹掉了C級詭異蜘蛛的戰利品。

小魚“蝕光”是他買來的。

他就像一個開掛的拾荒者，擁有強大的裝備和寵物，但自身屬於他“江齊之”這個人獨有的力量，還未真正的覺醒。

“所以，”顧組長看著江齊之變化的神情，語氣稍緩，“預備隊是通往正式學員的橋梁。”

“在這裏，你將接受最專業、最係統的訓練：體能強化、基礎格鬥、冷兵器，異常物操控及安全規範，精神強化課程，基礎詭異學知識以及信息麵板解析，團隊協作演練。”

他頓了頓，指向走廊盡頭一個標有“精神共鳴引導室”的房間，“最主要的，是引導你嘗試溝通、喚醒自身沉睡的‘天賦’本源。”

劉長俊補充道：“預備隊的資源對你是免費開放的。你無需擔心費用問題，研究所會提供津貼。”

“當然，作為交換，你需要遵守規章製度，接受任務指派，並為研究所的相關研究提供必要的數據支持。”

江齊之深吸一口氣。

挑戰很大，但至少前路不是一片黑暗。

他需要力量，更需要掌握力量的“根源”。

“我明白了，組長。”

顧組長點點頭，示意林薇帶江齊之熟悉環境，並安排接下來的課程。

就在這時，劉長俊的手機響了。

他接起電話，聽了幾句，眉頭皺緊。

放下電話，劉長俊轉向江齊之，神色凝重：“江同學，關於你那個被詛咒麵具影響的朋友，許青。隔離中心那邊傳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江齊之心頭一沉。

這段時間處理學校怪物和跟異事所接觸，差點把許青的情況給忘了。

“他怎麼了？”

“他的生理體征目前穩定，但精神狀況非常糟糕。”劉長俊語氣帶著擔憂和怪異。

“隔離艙內，他時而安靜沉睡，時而會突然狂暴衝擊防護罩，力量遠超常人。但最棘手的是......”他看向顧組長，顧組長點了下頭。

“他似乎受到了那個麵具更深的侵蝕。我們的監測設備顯示，他的麵部特征......正在不可逆地‘融化’！”劉長俊的聲音透著驚疑。

“就像正在......強行掙脫‘臉’這個概念本身的束縛！”

掙脫“臉”的束縛？

江齊之瞬間想到了詛咒麵具的原主人，那個“濫殺無辜”的惡魔。

“而且，”劉長俊語氣更加沉重，“就在剛才一次的衝擊後，隔離艙內壁上，留下了一個詭異的印記......”

“一個正在燃燒滴血的臉圖案。與我們數據庫裏，一個銷聲匿跡多年的叛逃高危險分子‘無麵者’留下的標記......高度吻合！”

無麵者？叛逃分子？

江齊之猛地想起，在圖書館查資料時，那本《異事案件大全》的某個角落，似乎提到過一筆。

隻有隻言片語，涉及數一場導致研究所損失慘重的“收容失控”事件和一個代號......

江齊之甚至來不及仔細回想，顧組長腰間的通訊器突然爆出警報聲。

顧組長臉色劇變，按著通訊器吼道：“怎麼回事？！”

通訊器裏傳來夾雜著爆炸聲、慘叫聲和嘶吼的嘈雜背景音，一個驚恐的聲音幾乎破音：

“報告顧頭！隔離區三號倉......破了！許青......不！是那怪物！”

“它打穿了三道合金防護門！它正在向......向B區精神共鳴引導室方向衝！我們......擋不住！啊——！”

刺耳的警報響徹整個青雲路79號地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紅色的警示燈瘋狂閃爍，將走廊映得如同血海。

哢嚓。

江齊之感到懷裏的罐頭瓶輕微震動。

低頭看去，小魚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遊動，它那圓滾滾的、帶著點幽綠的眼珠，死死地盯向走廊盡頭的方向。

這一次，它的眼裏沒有了往日的天真或依賴。

那裏邊，隻有一種......最原始、最純粹渴望。

顧組長反應極快，一把按住江齊之肩膀：“待著！封鎖全層！”

他衝向混亂源頭，拿著擴音器大聲喊，“所有非戰鬥人員進入最近安全屋！武裝小組B2區集合！精神共鳴室立刻鎖死，啟動最高防禦！”

江齊之強迫自己冷靜，但懷中小魚的躁動愈加劇烈，罐頭瓶壁被它撞得“哢哢”作響。

突然，隔離區方向傳來金屬撕裂聲，一聲非人的咆哮聲。

下一秒，一道黑影以恐怖速度衝出拐角，直撲江齊之所在位置。

那已經不是許青，而是一團蠕動扭曲的“無麵”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