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院的消毒水味像無形的網,纏得人喘不過氣。
我攥著剛從掛號處取來的產科號,指尖微微發顫。
生理期推遲兩周的忐忑,終於要在此刻有個答案。
隻是一想到婚禮上的鬧劇,想到陸允辰那冰冷的眼神,我又下意識地把掛號單往包裏塞了塞。
剛走到二樓婦產科走廊,就聽見前方傳來熟悉的爭執聲。
我腳步一頓,躲在立柱後探頭望去。
陸允辰正站在急診病房門口,對著一個護士低聲嗬斥,語氣裏滿是壓抑的焦躁:
“我都說了,她醒了立刻叫我,怎麼還能讓她自己拔針?”
護士連忙道歉,他卻隻是皺著眉揮手讓對方離開。
轉身時,眼底的紅血絲清晰可見。
病房門虛掩著,能看到蘇晚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著氧氣管。
手背上紮著輸液針,臉色白得像紙。
我的心沉了沉,轉身想繞路走,卻還是被他餘光掃到。
“鐘筱?” 他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快步朝我走來。
高大的身影擋在我麵前,陰影將我完全籠罩。
“你來這兒幹什麼?”我攥緊了包裏的掛號單,喉嚨發緊。
看著他這副徹夜未眠、滿心都是蘇晚的模樣。
我實在說不出我來產檢這四個字。
陸允辰見我支支吾吾,眼神更冷了,嘴角勾起一抹嘲諷:
“怎麼?婚禮上把人逼進醫院,現在來假惺惺地探望?沒必要。”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毫無血色的臉,眉頭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
語氣卻依舊刻薄,“晚晚剛醒過一次,情緒還不穩定,你別在這兒添亂。”
“我不是來添亂的。”
“夠了!” 他猛地打斷我,聲音陡然拔高。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她躺在裏麵連水都喝不下,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他的目光在我蒼白的唇上停留了一瞬,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陸允辰別過頭,又忍不住回頭看了我一眼。
見我扶著牆微微彎腰,臉色更差了,語氣不自覺軟了些。
“你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別在這兒硬撐。”
這句突如其來的關心,像根細針,輕輕紮在我心上。
我知道他不是真的想對我凶,隻是被蘇晚的情況亂了陣腳。
可這份夾雜著誤會的關心,比直接的指責更讓我難受。
“不用你管。”
我抹了把眼角,轉身就走,腳步因為小腹隱隱的墜痛有些發虛。
陸允辰下意識地伸手想扶我,卻又猛地收回手,隻在我身後低聲嗬斥:
“走路看著點!”
語氣依舊不好,可那瞬間的伸手動作,卻暴露了他下意識的在意。
我沒有回頭,隻是加快腳步走進了婦產科診室。
關上診室門的那一刻,我靠在門板上,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
診室內的醫生輕聲問我怎麼了,我搖了搖頭,從包裏掏出那張被攥得發皺的掛號單,聲音沙啞:“醫生,我要產檢。”
而診室門外,陸允辰站在原地,看著我消失的方向,眉頭皺得更緊了。
這邊的醫生深深皺眉。
“情況不太好,先住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