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走進病房,對著剛睜開眼的霍嫋寒表達歉意。
“霍先生,抱歉,您的手術取消了。”
“許總調走了醫院大部分醫生,這邊實在抽不出人手。”
“許言......”
霍嫋寒咀嚼著這個名字,嘴角扯出苦笑。
還真是她的風格。
說給就給,說收回就收回,幹脆利落,不帶一絲猶豫。
就像她的愛一樣。
“我知道了。”
他低聲說,聲音平靜。
護士安慰幾句,便退了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霍嫋寒一人。
他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心裏那塊名為“希望”的東西又碎了一角。
罷了,他想。
反正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也快攢夠手術費。
再忍忍,等錢夠了,就不用再看她的臉色。
他起身去洗手間洗漱,走到門口時,聽到外麵護士的議論聲。
“許言還真是寵林長征,就因為他胃疼,便讓所有醫生待命。”
“對呀,林長征可是許言的未婚夫。”
“這段時間為了他,許總忙前忙後,聽說都把整個醫院包下來,生怕他受一點委屈。”
聲音刺入霍嫋寒的耳朵。
所以,她昨天來看他,說給她手術全都是假的?
用個虛假的承諾穩住他,安撫他。
然後轉身就將所有資源和寵愛毫不保留地給了林長征。
“所以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我做手術,從一開始就是騙我的......”
他喃喃自語,帶著無盡的悲涼和嘲諷。
他嘲諷自己的天真,嘲諷自己的愚蠢,更嘲諷自己那份不肯死心的愛。
手機突兀地響起。
“晚宴的事,你去籌辦一下。”
電話那頭的許言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務必辦得萬無一失,別給我惹事!”
霍嫋寒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
是為了林長征!
他自嘲地笑了笑,心底的苦澀幾乎要溢出來。
明知答案,明知問了也是自取其辱,可那一點點殘存的不甘還是驅使著他開口。
“我的手術你還......”
話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到他的手術。
果然是這樣。
霍嫋寒緩緩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裏。
明明知道她心裏早已沒有自己的位置。
明明知道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是場獨角戲。
他是唯一的演員,唯一的觀眾。
可他就是不甘心,就是不願放手。
許言,那可是他二十五年來唯一的光。
在他灰暗貧瘠的生命裏,是她的出現讓他第一次感受到所謂的人間溫情。
她曾給過他短暫的溫暖,那是他唯一一束賴以生存的光。
哪怕被傷得體無完膚,哪怕一次次被現實打臉,他還是像飛蛾撲火一樣對她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
他賭,賭她心裏或許還有那麼一絲一毫的位置是屬於他的。
可現實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給了他耳光。
晚宴選在本市最豪華的酒店宴會廳。
霍嫋寒被安排穿上服務員製服,穿梭在賓客之間,端茶倒水,低聲下氣。
人群中央。
許言和林長征依偎在一起,接受著祝福和讚美。
那畫麵刺得霍嫋寒眼睛生疼。
忽然,林長征的目光越過人群,精準地落在霍嫋寒身上。
霍嫋寒端著托盤,準備為客人添酒。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匆匆從他身邊擦過。
伴隨著布料撕裂的聲音,霍嫋寒的襯衫被劃開!
涼意竄入胸口。
霍嫋寒下意識用托盤擋住胸前,窘迫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
他的狼狽吸引了不遠處女人的注意。
女人端著酒杯,靜靜觀察片刻,隨即穿過人群,走到霍嫋寒身邊。
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霍嫋寒的肩上。
“小心著涼。”
霍嫋寒愣了一下,慌亂道謝。
“謝謝您,女士。”
“沒關係,叫我程曦吧。”
程曦微微一笑,指了指宴會廳側後方。
“那裏有休息室,我帶你去重新換件衣服吧,總不能一直這樣。”
霍嫋寒感激點頭,跟著程曦離開。
這一幕恰好落入許言的眼中。
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周身的氣壓瞬間低了好幾度。
林長征察覺到她的變化,順著目光看去,嘴角勾起冷笑。
“真是沒想到,你那麼警告他,他還是沒把你的話放到心上。”
“這麼快就勾搭上別的女人了。”
休息室裏。
霍嫋寒背對著程曦,笨拙地整理自己的衣服。
他解開襯衫的扣子,後頸的頭發滑落,露出一小片肌膚。
在那肌膚之上,靠近右肩頸的位置有一塊酷似蝴蝶的胎記。
程曦無意間一瞥,目光便被那隻“蝴蝶”牢牢吸引,瞳孔微縮。
“你的脖子後麵一直都有那個胎記嗎?”
霍嫋寒聞言動作一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後頸。
“嗯,從小就有。怎麼了?”
程曦的目光緊緊鎖著那個胎記,定了定神。
“沒什麼,隻是覺得很特別。”
她頓了頓。
“我有個弟弟,很多年前走丟了。他脖子後麵也有一塊相似的蝴蝶胎記。”
霍嫋寒看著程曦眼中真切的痛楚和期盼,心裏某個角落被輕輕觸動。
程曦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唐突,勉強笑了笑掩飾道。
“抱歉,可能是我太想他了,看到相似的東西就容易聯想。”
“看來我們還真是有緣分。”
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霍嫋寒。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以後有任何需要幫助的地方,隨時找我。”
霍嫋寒接過名片,指尖有些發燙。
就在這時,“砰”的一聲巨響,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麵踹開!
許言站在門口,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怒火。
“霍嫋寒!給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