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嫋寒醒來時,發現身邊早已空蕩。
床頭櫃上,一如既往地放著一遝錢。
手機屏幕亮著,是許言的信息。
“婚禮在即,趕緊過去幫林長征籌備!”
霍嫋寒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起身洗漱。
路過銀行時,他走進去,將那遝錢悉數轉給父親。
轉賬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手機幾乎同時震動,是父親的電話。
“你個敗家子!就打過來這麼點?”
電話那頭的聲音尖利刻薄,充滿不耐煩。
“許言訂婚了。”
霍嫋寒的聲音很輕。
“以後恐怕會越來越少。”
“那你不會多陪她幾次嗎?陪的多掙的不就多了!”
父親的話狠狠紮進他的心臟。
“我警告你,必須給我抱住許言這個大腿!不然,我一定打死你!”
電話被掛斷,忙音在耳邊嗡嗡作響。
霍嫋寒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渾身發冷。
他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走到曾經擺攤的夜市。
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那個熟悉的位置。
仿佛時光倒流。
他看到曾經的自己叫賣著。
不遠處,許言剛送完外賣,匆匆趕來,額頭上還帶著汗珠。
她總是會變戲法似的,從懷裏掏出還冒著熱氣的烤紅薯,剝開遞給她。
“快趁熱吃!你胃不好,吃點熱的!”
那時的許言,眉眼彎彎,滿滿當當都是他。
她說,會努力掙錢,早日幫他還清所有債務。
然後帶他離開,和那個吸血鬼父親斷絕關係。
兩個人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過安穩日子。
“嫋寒,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原來,有些承諾,真的隻是承諾。
霍嫋寒抹掉眼淚,轉身,向那個所謂的“家”走去。
門剛打開一條縫,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
他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再次睜開眼時,霍嫋寒發現自己身處廢棄碼頭。
他被綁在吊車上,腳下是深不見底的大海。
不遠處,站著幾個麵色不善的黑衣人,而為首的是林長征。
“醒了?”
霍嫋寒費力地轉頭,看向林長征。
“我本以為許言看到你那副樣子,會把你逐出去,結果倒好。”
林長征的聲音尖利。
“你居然還勾引了許言,爬上她的床!”
“既然如此,那我就讓你看清楚,許言到底在乎誰!”
霍嫋寒掙紮著,繩子卻勒得更緊。
“你這是做什麼?”
“待會你就知道了!”
林長征笑得越發得意。
一個歹徒走上前,拿出手機,撥通。
電話接通後,他按下免提。
“許總,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您考慮好救誰了嗎?林長征,還是霍嫋寒?”
“你選擇一個活,另外一個就會立刻掉到海裏。”
“阿言!救我!許言!救我啊!”
林長征配合地發出恐懼的尖叫。
霍嫋寒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歹徒開始倒計時。
“三......”
恍惚間,過往的畫麵如同電影快放般在霍嫋寒腦海中閃過。
曾經,麵對催債的人堵在出租屋門口,叫囂著要債時,許言會將他緊緊護在身後,用肩膀為他撐起一片天地。
“二......”
曾經,麵對父親喝醉酒後對他拳打腳踢,麵目猙獰時,許言會衝過來將他拉開,任憑拳頭落在自己身上,也絕不鬆手。
“一......”
曾經,麵對夜市裏醉酒的客人故意鬧事,對他動手動腳時,許言會擋在他身前,哪怕被打得頭破血流,也絕不後退。
那時的她,總是會緊緊抱著他,在他耳邊一遍遍地說:
“無論何時,你都是我的首選!”
他奢望她會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堅定選擇他。
“林長征。”
斬釘截鐵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許言選擇了林長征。
霍嫋寒的世界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霍嫋寒身上的繩子被鬆開。
在身體失重墜落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不遠處,許言匆匆趕到,將受到“驚嚇”的林長征擁進懷裏。
原來,那些曾經的誓言,那些曾經的保護,都隻是過眼雲煙。
海水不斷湧入霍嫋寒的口鼻,意識模糊。
萬幸,救護人員及時趕到,將霍嫋寒救上來,送往醫院。
霍嫋寒再次睜開眼是在病房裏。
醫生歎了口氣。
“很不幸,霍先生你此次落水導致內臟嚴重受損,加上之前的舊傷,為保住性命,我們為你進行了部分腎臟切除手術,後續可能會影響正常生活功能。”
霍嫋寒愣住了。
他下意識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腹部。
那裏曾是他期待未來的一部分,如今卻留下了無法磨滅的創傷。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好好規劃未來,就已經失去了健康的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病房門被推開。
許言走進,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查到了,綁架你們的是我們家的死對頭,他們想通過這種方式來打擊我。”
霍嫋寒猛地轉過頭,看向她,聲音嘶啞而悲憤。
“不是!是林長征做的!他嫉妒我和你在一起,策劃了這一切!”
“夠了!”
許言的聲音陡然嚴厲起來,帶著不耐煩和警告。
“我說了是對家做的,和林長征沒有關係!他也是受害者!”
她頓了頓,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
“我給你安排了胃病手術,你的老毛病也該治治。就當作你失去部分器官功能的補償。”
“但如果你再敢說林長征一個字。”
她的眼神驟然變冷,帶著威脅。
“我立馬取消手術!”
霍嫋寒看著眼前的女人。
她不信他。
在他經曆生死、失去健康、承受重創之後,她關心的依然隻有林長征。
甚至,連他的胃病手術都成了對他的補償和威脅他閉嘴的籌碼。
為了自己這身早已千瘡百孔的身體,霍嫋寒閉上眼,將所有的悲憤和不甘都咽回去。
“好。”
許言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
很快,護士來推他去手術室。
麻醉劑注入體內。
霍嫋寒的意識開始模糊,眼皮越來越重。
然而,就在他即將完全失去意識之際,手術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護士衝進來喊道:
“停下手術!林長征先生胃疼得厲害,許總讓我們所有人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