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嘉樹的話像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我心裏那點殘存的期待。
就在這時,辦公室門口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周樂薇提著一個精致的手提包走了進來。
她顯然是特意打扮過的,妝容精致,身上穿著新買的連衣裙。
看到我和沈嘉樹之間僵持的氛圍。
她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得意,隨即又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快步走到我麵前,拉了拉我的胳膊。
“姐,對不起啊,昨天是我不好,跟你開玩笑沒及時說清楚,讓你誤會了。你別生嘉樹哥的氣,也別跟我計較了好不好?”
她的指尖帶著香水的味道,蹭在我胳膊上,讓我生理性地想躲開。
可她卻沒鬆手,接著說。
“不過爸媽今天特意打電話,說晚上要回家談分房子的事,一家人總不能一直僵著。”
“姐,你要是還怪我,等回家了我給你道歉,咱們先一起回去,別讓爸媽等著著急。”
我抬起眼,看著站在她身邊的沈嘉樹。
兩個人站在一起,一個穿著精致、故作委屈,一個西裝革履、眼神冷漠,倒像是一對真正的同盟。
而我,成了那個破壞 “和睦” 的外人。
一瞬間,所有爭辯的力氣都從身體裏抽離了。
我看著他們,隻覺得累,累得連話都不想說。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滾。”
沈嘉樹愣了一下,隨即臉色漲得通紅。
“周舒然,你別太過分!樂薇都跟你道歉了,你還想怎麼樣?無理取鬧也要有個限度!”
說完,他拉著周樂薇的手腕,頭也不回地走了。
關門時的巨響,震得窗戶玻璃都嗡嗡作響。
辦公室裏終於恢複了安靜,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撿起滾落在桌角的簽字筆,重新看向那份放棄家產同意書。
陽光已經完全落下去了,房間裏暗沉沉的,隻有台燈的光打在紙麵上,照亮了 “自願放棄” 那幾個字。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
筆尖落下,“周舒然” 三個字一筆一劃地出現在簽名欄上。
簽完字的那一刻,我心裏竟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輕鬆,像是卸下了壓在肩上十幾年的重擔。
那些為家庭的付出、對妹妹的嗬護、對未婚夫的期待。
好像都隨著這幾個字,徹底畫上了句號。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動著 “媽” 的名字。
我深吸一口氣,按下了接聽鍵。
“周舒然!你是不是瘋了?樂薇都跟我說了,你把她和嘉樹趕出去了?”
電話那頭,母親的聲音尖銳又憤怒。
“你怎麼這麼不懂事?樂薇是你妹妹,你作為姐姐讓著她怎麼了?不就是一套房子嗎?你至於跟她鬧成這樣?”
我握著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讓著她?媽,這些年我讓得還不夠多嗎?我放棄讀大學供她讀書,我打工賺錢給她交學費、買電腦,我包攬你們的生活費和醫藥費,現在分家產,她想要別墅和存款,讓我拿破房子,你們還覺得是我不懂事?”
“那是你應該做的!”
父親的聲音突然從電話裏傳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
“姐姐本來就該讓著妹妹,哪來那麼多理由?”
“為什麼?就因為她是妹妹?”
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眼淚終於控製不住地掉了下來。
“你們為什麼這麼偏心?”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母親咬牙切齒的聲音。
“還不是因為你!生你的時候我半天生不下來,差點丟了命!後來找算命先生算過,說你是來討債的,克家!”
“樂薇不一樣,她生下來的時候順順利利,算命的說她是來報恩的,能給家裏帶來福氣!你跟她比,怎麼比?”
我愣住了,眼淚瞬間停住。
原來,這麼多年的偏心,這麼多年的苛待,竟然是因為這樣荒謬的理由。
一個算命先生的話,就否定了我所有的付出。
否定了我作為女兒、作為姐姐的存在。
心裏最後一點對父母的期待,也徹底碎了。
我冷笑一聲,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所以,在你們眼裏,我就是個討債的,樂薇是報恩的,所以我就該什麼都讓著她,是嗎?”
“本來就是!”
母親理直氣壯,“而且我告訴你,嘉樹那麼優秀,你沒讀過大學,根本配不上他!樂薇是研究生,跟他才般配!”
“我配不上?”
我看著窗外漸漸亮起的路燈,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那誰配得上?周樂薇嗎?”
不等他們回答,我直接掛斷了電話,順手把他們的號碼拉進了黑名單。
做完這一切,我拿起簽好字的同意書,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晚風迎麵吹來,帶著一絲涼意,卻讓我清醒了不少。
我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公證處。
看著工作人員接過同意書,蓋上公章。
我知道,從這一刻起,我和那個所謂的 “家”,徹底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