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拆遷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上個月談生意時,就有人隨口說了這次的拆遷範圍,透露的補償標準更是高到讓我意外。
從那天起,我就打定主意,分家產時一定要讓樂薇選老房子。
我條件更好,這筆拆遷款樂薇更需要。
我甚至在心裏演練過好幾次怎麼跟她開口,拆遷的事畢竟還沒有正式公布,她到處亂說反而不太好。
可真到了飯桌上,我剛說出口 “新房子我挺喜歡的,要不我要別墅,你選老房子”。
樂薇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她把碗一推,筷子在桌上敲得砰砰響。
“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拿破房子糊弄我?你明知道我剛談的男朋友家是城區的,住老房多沒麵子!”
我急著解釋 “不是這樣的,老房那邊可能......”。
話還沒說完,她就猛地站起來,抓起包摔門而去,震得客廳的燈都晃了晃。
我剛想追出去,手機卻突然響了。
是公司項目組的緊急來電,說合作方臨時變卦,必須我立刻回去處理。
我看著緊閉的門,隻能先給樂薇發了條消息。
“等我回來跟你說清楚”
轉身就匆匆往公司趕。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沒等來她的理解,卻等到了這份藏在工作文件裏的放棄家產同意書。
原來她從頭到尾都沒打算聽我解釋,隻覺得我在 “算計” 她。
可她忘了,是誰當年跪在父母麵前,哭著保證 “樂薇的學費我來掙”,才讓重男輕女的父母鬆口,讓她能繼續讀書。
是誰在她高考後,連著半個月熬夜查資料,托遍了老同學和前同事,幫她選專業、找導師,就怕她畢業難找工作。
又是誰這些年包攬了父母的醫藥費和生活費,而她拿著研究生補助,卻連給父母買件羽絨服都要猶豫半天。
就算沒有拆遷這回事,論付出,城區的別墅和家裏的存款,我也該有一份。
可現在,他們卻想用一張紙,讓我把所有東西都讓給她。
隻留下那套他們眼裏 “不值錢” 的老房子。
心口像是被一塊冰堵住,連呼吸都帶著冷意。
“砰” 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沈嘉樹走了進來。
他見我還盯著那份合同,臉上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
把手中的奶茶往桌上一放,語氣裏滿是不耐。
“還在跟這份合同較勁?舒然,我都說了樂薇就是鬧著玩的,你怎麼這麼斤斤計較?不就是點家產嗎?一家人至於這麼生分?”
我抬起頭,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記憶突然不受控製地翻湧。
十七歲那年,他知道我燒了錄取通知書,跑到工廠門口堵我。
當時我手上全是焊錫燙的疤。
他抓著我的手,第一次衝我發了脾氣,眼淚卻掉個不停。
“周舒然,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回去讀書,錢的事我來想辦法,我去工地搬磚,去餐廳端盤子,都行!”
那天我們在工廠後門的小巷裏抱在一起哭。
他說會一直陪著我,會幫我實現讀大學的夢想。
可現在,他卻站在我麵前,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沈嘉樹,” 我的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你忘了當年你是怎麼跟我說的嗎?你說不會讓我受委屈的......”
他皺了皺眉,語氣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
“舒然,不是我逼你,是你太不懂事。樂薇是研究生,以後能給家裏帶來更多幫助,你沒讀過大學,跟她比不了。”
“你還是認清楚自己的身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