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等我辯駁,媽媽狠狠拽住我的胳膊,把我往客廳拖去。
她罰我跪在那。
讓我好好反省。
她拿纖細的竹條抽在我的身上,她氣得哆嗦:“小小年紀不學好,滿肚子壞水,還敢偷你姐姐的零花錢!”
“你不要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疼得快沒了知覺,臉漲得通紅。
叔叔攔住媽媽,他幫我說話。
“這孩子也是愛玩的年紀,要不讓安安帶她出去逛逛。”
“也不至於大晚上有精力地做壞事了。”
媽媽猶豫,點了點頭。
她囑咐我,一定要寸步不離地拉著姐姐,跟著姐姐走。
可是我不想去。
但我又不敢說。
我要是說了,媽媽肯定會說我不聽話,不合群。
說好的讓我乖一點,又鬧脾氣。
我小心翼翼拽著姐姐的衣服,姐姐問我:“想不想玩遊戲?”
我點點頭。
她笑了,讓我站在遊戲大屏幕前。
和另外幾個姐姐一塊,給玩具水槍裝了水,大笑著往我身上射擊。
水刺得我睜不開眼睛。
她們覺得沒意思,又換成了玻璃珠。
姐姐說,誰打中我的頭,誰就贏了。
緊接著,一陣雜亂又刺耳的大笑哄然炸開,將我死死釘在原地。
我害怕的直發抖,玻璃珠子卻毫不留情地往我的腦袋戳去。
我疼得厲害。
被那股力道打得頭猛地一偏,後腦勺重重磕在身後的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又是一群刺耳的笑聲和尖叫。
有人說:“安安,你這個妹妹是不是傻子啊,嚇得發抖還不走開哈哈哈。”
“我還沒見過這個蠢的人,你瞧瞧,還在那討好你呢。”
姐姐站在前麵,臉上還殘留著一絲興味盎然的笑容。
她噓了聲。
“你們不知道,這個李婉婷玄得很,我爸說她是災星啊!”
“小時候把她爸克死了,後來又差點害沒了她鄰居一家。要不是我爸看上她媽,就這種拖油瓶,誰敢要!”
我好痛。
頭也痛,全身都痛。
我想跑走。
可是媽媽說了,我得乖乖聽姐姐的話。
我不想讓媽媽傷心。
我向姐姐求饒,求求她帶我回家。
姐姐笑容更深了,她拍了拍我的臉。
好像拖小狗似的,拽著滑稽又狼狽的我往家走。
我的頭腫了好幾個大包。
嗓子因為哭太久,變得沙啞無比。
就連渾身上下也是濕漉漉的。
媽媽看到我的瞬間,愣了一下。
姐姐說:“我今天帶婉婷去玩水了,她太調皮總喜歡到處跑。”
姐姐無奈擺手。
媽媽點點頭,轉頭看向我。
“玩夠了自己去把衣服換了,乖乖睡覺。”
我聽媽媽的話照做,可走之前,我帶著哭腔偷偷告訴媽媽。
“姐姐今天拿玻璃珠打了我的頭,我好痛。”
她沉默良久。
說:“姐姐是在和你開玩笑,她喜歡和你玩,小孩子哪裏知道痛。”
“婉婷,我們一家四口好不容易組成一個家庭,你要乖一點,好嗎。”
“別讓媽媽再被人說閑話了。”
我懵懂點頭。
可半夜,我的頭更痛了。
整個人暈乎乎的,有些發燙。
我好像看到了爸爸。
爸爸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
小時候,他會把我高高舉過頭頂,讓我坐在他的肩膀上,跟鄰居們炫耀。
他的手掌又大又暖,總是穩穩地托著我,從來不會讓我摔著。
他總說,我是上天給他的最寶貴的禮物。
爸爸會偷偷給我買糖,塞進我的小口袋裏,衝我眨眨眼:“噓,別讓媽媽知道。”
可是後來,爸爸不見了。
媽媽說,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爺爺奶奶說,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大家都說,是我害死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