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麵的幾天,沈蘭茵連房門都沒有出。
屋內的炭火斷了,房間裏冷的像冰窖,沈蘭茵手上的傷進一步惡化,潰爛的厲害。
臉上的傷加上身體的病痛,讓她日夜不能安寢。
很快,到了開春跟佃戶宣布新租的日子了。
沈蘭茵作為當家主母,還是被陳延生要求起來主持,這是一年中的大事。
小紅不在,其他的丫鬟也都被何婉珍遣散了,她隻能拖著病體穿上看起來最體麵的衣服。
剛走到宅院的大門口,她就已經氣喘籲籲。
陳延生的視線在她蒼白的臉上劃過一瞬,還是淡淡開口:
“平民都用雙腿走路,你也應該感受一下他們的辛苦。”
“前日出遊,婉珍的腳崴了,走路會加重惡化,我陪她坐一下馬車。”
說完沒等沈蘭茵開口就讓車夫揮鞭離開。
沈蘭茵扯了扯嘴角,一點一點的向村口挪去。
走到的時候,所有佃戶都已經到齊。
看到她來,完全沒有往日的欣喜,反而怒視著她。
一個比較膽大的佃戶出身質問她:
“東家奶奶,今年的租子為什麼要比以往漲三成?”
“你知道去年的光景,俺們辛辛苦苦,掙得都不夠吃的。”
周圍的人附和:“就是,就是!這不是把俺們當牛使喚麼!”
沈蘭茵聽清楚他們的話時,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何婉珍。
民生多艱,陳家也不止收租一個進項,所以她讓陳家佃戶連續五年交的都是最低的租子。
到了年節她還會給佃戶們發些夠一家老小的幹糧。
十裏八鄉的人都知道陳家是菩薩人家,當家大奶奶是出了名的菩薩心腸。
自從何婉珍來了之後,這些事情就全部由她來接管。
今天她也隻是出來走個形式,沒想到會遇見這種場麵。
何婉珍看著台子下麵不滿的佃戶們,忍不住冷哼一聲:
“都是些愚民!”
“漲你們的租子是好心給你們一個積德行善的機會,收上來的糧食是要接濟災民。”
“你們這些倀鬼,平日裏在地主的餘威下沒少撈油水,現在不過是讓你們漲一點租子。”
“怎麼這點思想覺悟都沒有!”
台下的佃戶聽到何婉珍這麼說,騷動更加大。
“你懂什麼!俺們平日裏勤懇種地,糧食就那麼多,加收三成,是不打算讓俺們活了!”
“就是,往年東家大奶奶都是最心善的,難不成之前都是裝的?”
“不是說今年換成一個女學生管了,一定是她搞得!”
“今天不給個說法,別想輕易走人!”
眼見佃戶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不停揮舞著手中的農具,有衝上來的勢頭。
看向何婉珍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
何婉珍白了臉,下意識揪緊了陳延生胸前的衣服,平常能言善道的她現在害怕的說不出一句話。
“大家冷靜一點.....”
沈蘭茵剛開口,何婉珍像是打開了開關,指著她就喊道:
“對,是她規定的,今年加收三成租子。”
“你們有什麼不滿有什麼問題都找她,跟我們沒關係!”
沈蘭茵愣住了,“你胡說什麼?!今年掌家的權利都交到你手上了!”
“漲租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何婉珍卻縮進陳延生的懷裏,哽咽道:
“我隻是個女學生我能懂什麼?”
“你是陳府的當家主母,誰能越過你?”
佃戶們不敢相信曾經對他們最是和善的東家竟然是這樣兩麵三刀的人,盯著陳延生,要老爺給個說法。
陳延生看了看沈蘭茵,又看著懷裏紅著眼眶滿臉驚慌害怕的何婉珍,緩緩開口。
“今年的收租還是蘭茵主持的,跟婉珍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