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雲瑤走到我麵前,盯著我的眼睛。
“沈書源,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
“收起你的心思,別想耍花樣。”
“江家的一切,以後都和明安有關,和你,沒關係了。”
我平靜地從她身邊走過,往自己房間走,卻看見我的東西全都被扔了出來。
江雲瑤曾將她的翡翠平安扣贈我,與我定情。
我原以為我已經跟完全不在乎了,可看到平安扣被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的心還是抽痛起來。
“沈公子,薛公子要用這裏當書房,小姐給你換了個房間,隨老奴來吧。”
新的間房,又小又暗,是江家最偏的下人房。
上一世,這裏住的是給我打洗腳水的小廝。
第二天,薛明安就正式當上了江家的大掌櫃。
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賣掉城南三個最賺錢的鋪子,把所有錢都投到了一批來自關外的皮草上。
他說,今年冬天會特別冷,這批皮草能讓江家賺翻三倍。
江家的老夥計們都慌了,跑來找我。
“書源,你快去勸勸老爺和小姐啊!”
“那批皮草我看了,色澤暗沉,毛發稀疏,根本不是上等貨!”
“是啊,而且我們江家做的是絲綢生意,這突然改做皮草,風險太大了!”
我當然知道。
那時的薛明安就是這麼幹的。
那批皮草根本賣不出去,最後隻能半價處理給一個外地客商。
而那個客商,就是薛明安自己安排的人。
一來一回,江家一半的家產,就進了他的口袋。
我去了江老爺的書房。
老爺子正拿著紫砂壺,慢悠悠地澆花。
我把皮草的風險,賬目上的漏洞,一點點剖析給他聽。
江老爺的臉色越來越凝重,眉頭緊鎖。
“爹!你別聽他胡說!”
江雲瑤不知何時走了進來,一把將我推開。
“沈書源,你就是嫉妒明安!你看不得他比你強!”
“明安為了江家日夜操勞,你呢?你隻會在這裏挑撥離間!”
我看著她,覺得可笑。
“我說的都是事實,賬目擺在那裏,一查便知。”
“夠了!”江雲瑤厲聲打斷我,“明安的為人我最清楚,他絕不會做對不起江家的事!”
她轉向江老爺,語氣瞬間軟了下來。
“爹,明安說了,這筆生意做成,就用賺來的分成給我買一支南海的珍珠步搖。”
“女兒想要。”
“畢竟,他可是你未來的女婿......”
江老爺看著寶貝女兒,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擺了擺手,讓我出去。
我忽然感覺被人一盆冷水從頭淋下,很冷,也清醒了。
是啊,江雲瑤不選擇我,我就是個外人。
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
江家的生死,與我何幹。
半個月後,消息傳來,關外的皮草因為戰亂,根本運不進城。
薛明安投進去的幾萬兩銀子,血本無歸。
江家資金周轉不靈,幾個老鋪子都快發不出工錢了。
薛明安卻像沒事人一樣,依舊陪著江雲瑤逛街聽戲。
江老爺被氣得差點昏厥過去。
江老爺命令將兩人抓回來,他卻拿著一本賬本,衝進了前廳。
“老爺!”
他滿臉悲憤,把賬本重重地摔在桌上。
“我們庫裏少了五百匹雲錦!賬目上,最後經手的人是沈書源!”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我身上。
江雲瑤快步走過去,拿起賬本,手抖得厲害。
她抬起頭,眼睛裏滿是失望和痛心。
“沈書源,我真沒想到,你會偷家裏的東西。”
“你太讓我失望了。”
薛明安在一旁添油加醋:“雲瑤,我就說他賊心不死,他就是想掏空江家!”
“我沒有,江雲瑤,你信嗎?”
我靜靜看著她。
看著這個我愛了一輩子的女人。
上輩子,也有人這麼誣陷我。
她當時是怎麼做的?
她抄起一把戒尺,把那人打得皮開肉綻。
她說:“我夫君的為人,我信。誰敢汙蔑他,我拚了命也要討個公道。”
可現在呢?
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來人。”她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把他給我捆起來打!”
兩個家丁立刻上前,架住我的胳膊。
板子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皮開肉綻,痛得我幾乎要昏厥。
江雲瑤正靠在薛明安懷裏,薛明安獰笑著看我,手卻在溫柔地替她擦去眼角雨水。
她冷睥我一眼:
“拖出去。”
“從今天起,蘇州城內,任何商行敢用沈書源,就是與我江家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