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有人說過企業家要有新三觀:全局觀、未來觀和全球觀。全局觀就是生態觀,就是要讓企業生態鏈都滿意,要讓客戶、員工滿意,合作夥伴、政府滿意,甚至贏得競爭對手的尊敬。
商業經濟中全局觀就是要考慮全局的利益。當今時代,世界經濟已真正進入了命運共同體,要從強者寡頭過渡到行業圈層的包容和共同發展。全局觀要正視企業生態鏈的存在價值,讓相關人員都能受益才是真正的成功。讓別人強大了,你才可能強大。一個成功的行業領軍企業不是獲取更多的利益,而是擔當更多的責任。福耀玻璃作為玻璃行業中的領軍企業更是將這一點做到了極致。
在市場運營中,全局觀,整體意識,對企業家和品牌來講都是非常重要的職場品質。商業合作,既要注重效益,也要理解並尊重整體商業生態,必要時要為他人利益讓路,甚至犧牲,這是福耀發展過程中曹德旺作出的選擇,也是更多的企業發展中必須要麵臨的問題。
福耀玻璃在經營過程中也曾經遇到了政府和供應商的“價格夾擊”,因為利潤爭議,一度使得福耀的新工廠籌建工作陷入“停擺”的尷尬。
1987年,曹德旺在看到汽車玻璃行業的前景後,決定把高山異形玻璃遷往宏路,和政府一起成立合資公司,擴大生產規模,引進國外最新的設備和技術,合作生產汽車擋風玻璃。合資公司選址宏路鎮,征地完成後的第一個工程就是退土方。當時鎮領導推薦了一個閩侯人來承包退土方的工程。按照曹德旺之前了解到的市場價是1立方米3元左右,但閩侯人的報價遠低於市場價。事出反常必有妖,精明的曹德旺隱隱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
眼看合同約定的工期就快要到了,閩侯人卻遲遲沒有開工。原來,閩侯人還打著後期通過送禮再來調整合同的主意,奈何碰到曹德旺這麼個堅持原則的人,堅決不收禮,工程也就此僵住。
最後,閩侯人在鎮政府和曹德旺的雙重施壓下,還是依合同完成了所有工程。在結賬的時候,曹德旺按照市場平均水平給他進行了結算。閩侯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樂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從那以後,這個閩侯人就跟定了曹德旺。福耀以後的工程,無論是福清的、遼寧的、上海的,還是湖北的、廣州的,他都是盡心盡力地去施工。
對於企業家來講,在做生意的過程中,與供應商打交道在所難免。大多數人會希望盡量滿足自身利益需求,壓榨他人利潤空間。其實,在商場上,甲乙雙方會因為立場不同、行業差異、利益分歧等,產生糾紛是非常常見的,對於企業家來說,突破自我認知,尊重他人利益,要有全局思考的能力。
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一家企業能不能建立價值互信的生態圈,有容乃大、互利互惠、共同發展,是卓越與平庸的企業家之間,在戰略高度上的最大區別。
自這件事,曹德旺也得到了教訓:簽訂合同,大家一起做生意,都是平等的,雙方要能夠互相尊重,盡管自己有合同和擔保,但也要充分尊重他人的勞動和付出。
同時,福耀玻璃在公司內部的集體利益上產生糾紛時,麵對強大的外力市場衝擊,公司是選擇兌現對內對外的承諾,還是先保住“大船”?
2006年,福耀首次進行了股權分置改革。在當時的方案中,福耀股票全流通的平價條件是每10股送1股,是當年滬深股市中平價條件最低的一隻股票,這也從一個側麵說明了資本市場對福耀玻璃內在價值的認可。而根據當年的協議,作為大股東的曹德旺承諾給大家,自2006年起,連續三年,利潤每年遞增30%。如果達不到,大股東還需要給小股東每10股補償1股。當年,曹德旺信心滿滿地認為完成這樣的業績承諾是沒有任何壓力的。然而,到了2008年,經驗老練的曹德旺很快就嗅到了“危機”的味道。次貸危機愈演愈烈,他預判在奧運會之後,中國的股市可能會跌到2000點以下。這種情況一旦真的發生,整個房地產市場也可能會有20%~30%的下跌,而在當時的情況下,福耀的生產線是嚴重過剩的,很可能會把整個公司拖下水。
於是,他對內宣布關停4條生產線,在效益好的時候做資產減值。當時,曹德旺的這個決定遭到內部管理團隊的一致反對。大家認為,如果在沒有任何征兆的情況下直接搞減值準備,福耀就沒辦法兌現當年利潤增長30%的目標。福耀這艘“大船”太過龐大,已經是營業額超百億的體量,如果能夠采用一些技術手段,或者延遲關停部分生產線,也能過關。如此簡單的操作,不僅能夠順利將福耀從這次危機中解救出來,曹德旺還不用承擔對小股民的近7000萬股,22億人民幣的“天價”補償。
但曹德旺仍然堅持自己的決定,他對福耀管理團隊的回複是,雖然這些可以做得毫無痕跡,但是,人在做,天在看。對集團的永續經營,都是硬傷。最終,曹德旺堅持從企業全局利益的角度考慮,關停了4條生產線,淘汰落後產能。
就像在開頭所說,全局觀是一個優秀的企業和領導人非常重要的品質。在閩侯人的故事中,他認為合作夥伴是平等的,尊重對方的勞動,不去占對方便宜;在關停落後產能的故事裏,他堅持集體受益、信守承諾,要遠比自己的22億元重要得多。盡管故事背景不同,但每一個決策的背後都是對他人、對商業運行生態的尊重。
在曹德旺看來,他並沒有把每個決策,看成是獨立的博弈,沒有單獨去衡量其中能為自身謀取的利益閾值。相反,他將這些都看作是一個長期的、無限遊戲中的組成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