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清漪將日記和結婚證原樣放回木盒,輕輕關上密室門,抹去一切痕跡。
她悄無聲息回到臥室,顧承洲依舊沉睡著。
她在他身邊躺下,看著他英俊安靜側臉,隻覺得無比陌生。
這個她愛了十年、信了十年的男人,皮囊之下,竟藏著如此不堪入目肮臟秘密。
天亮時,顧承洲醒來,見她睜著眼望天花板,伸手探了探她額頭:“怎麼醒這麼早?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許清漪轉過頭,看著他眼底真切關切,隻覺得諷刺至極:“沒有。”
“那就再睡會兒。”他習慣性將她摟進懷裏,下巴親昵蹭著她發頂,“今天周末,不用上班。”
許清漪沒有動,任由他抱著。
能聞到他身上熟悉氣息,能感受到他胸膛傳來溫度,心卻一片冰涼。
她在想,接下來該如何麵對。
直接攤牌?
看他驚慌失措辯解,然後痛苦在她和沈心月之間做選擇?
她不知道。
十年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不是說斷就能斷得幹幹淨淨。
可要繼續若無其事裝下去,她也做不到了。
一整天,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提線木偶,被顧承洲牽著走。
他問早餐想吃什麼,她說隨便。
他問想不想去看新上映的電影,她說可以。
他問她是不是還在為玉佩的事不高興,她說沒有。
直到下午,顧承洲接了一個電話,臉色微微一變:“好,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他對許清漪語氣如常說道:“公司有點急事,我必須去處理一下,晚上回來陪你吃飯。”
許清漪點了點頭:“去吧。”
看著他匆忙離去的背影,一個念頭猝不及防鑽進她腦海。
他是不是去找沈心月了?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再也壓不下去。
她迅速換好衣服,開車跟了出去。
她並不知道沈心月具體住在哪裏,隻依稀記得顧承洲曾無意中提過,公司在郊區為一位高管提供了一套別墅。
憑著模糊記憶和一路打聽,她竟然真的找到了。
別墅院子裏種滿嬌豔紅玫瑰,那是沈心月最喜歡的花。
許清漪將車停在隱蔽樹蔭下,目光死死盯著那扇華麗鐵藝大門。
沒過多久,顧承洲那輛熟悉黑色轎車便駛入院子。
許清漪的心,一點點沉入冰冷海底。
她下了車,悄悄繞到別墅落地窗旁。
透過明淨玻璃,她看見客廳裏,沈心月穿著一身潔白連衣裙,正坐在沙發上。
顧承洲走過去,從口袋拿出一個精致絲絨盒子,打開,裏麵躺著一條璀璨奪目項鏈。
心形藍寶石吊墜,燈光下閃爍華麗冰冷光澤。
許清漪的呼吸驟然停止。
那條項鏈,她記得。
去年她生日前,在雜誌上看到同款,曾隨口說過一句“真好看”。
他當時笑著接話:“喜歡?那我買下來送你。”
後來他卻遺憾告訴她,那款項鏈是全球限量,已經停產,買不到了。
原來,不是買不到,隻是他不想買給她。
他買了下來,珍藏至今,送給了沈心月。
沈心月拿起項鏈,臉上滿是驚喜:“承洲,這太貴重了。”
“隻要你喜歡,就不算貴重。”顧承洲拿起項鏈,溫柔為她戴上,“去年你生日時說喜歡,我托人找了很久才找到。”
沈心月感動轉身撲進他懷裏:“你對我真好。可是......清漪姐要是知道了怎麼辦?”
“她不會知道。”顧承洲低頭吻了吻她額頭,語氣篤定,“在她眼裏,我還是那個隻愛她一個人的完美丈夫。”
“可我不想永遠活在陰影裏。”沈心月的聲音帶著委屈,“你總說清漪姐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我算什麼?”
顧承洲沉默片刻,手臂收緊,將她更深擁入懷中:“你是我心尖上的人。清漪那邊,我會繼續穩住她。隻要能讓你名正言順留在我身邊,我什麼都願意做。”
許清漪站在窗外,渾身冰冷,如墜冰窟。
原來,他早已將一切算計得清清楚楚。
要她許清漪做那個明媒正娶、擺在家裏的妻子,維持他顧總的完美形象;要沈心月做他心尖上的人,滿足他所有私欲。
而她,不過是他龐大騙局裏一個可悲道具。
她轉身離開,腳步踉蹌,幾乎站立不穩。
走到車旁,她從包裏拿出一支小巧錄音筆,按下停止鍵。
剛才那一切錐心刺骨對話,都被清晰錄了下來。
這是她昨天鬼使神差買下的。
她心底竟還殘留一絲可悲幻想,希望一切都是誤會。
現在,這絲幻想也被徹底碾碎。
她必須冷靜下來,收集更多證據,為自己爭取最後一絲尊嚴和主動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