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萬籟俱寂。
許清漪躺在柔軟大床,身旁顧承洲呼吸均勻綿長。
她卻睜著眼,毫無睡意。
他身上淡淡雪鬆香水味,曾是她最愛,此刻隻覺陌生刺鼻。
她悄悄起身,赤著腳,無聲無息走出臥室。
她要去書房。
一種強烈直覺告訴她,顧承洲的秘密,就藏在書房某個不為人知角落。
顧承洲的書房,她平日很少踏入。
他總是說書房是處理工作的地方,枯燥煩瑣,不想讓這些瑣事擾她清靜。
她一直信以為真,從未深究。
推開門,清冷月光透過百葉窗,在地板投下斑駁光影。
書房很大,靠牆是一整排巨大紅木書架,擺滿各類書籍和商業獎項。
許清漪走到書架前,指尖劃過一本本書脊,心頭不安越來越重。
她依稀記得,顧承洲曾無意中提起過,書架最底層有個隱蔽暗格,用來存放一些極其重要私人合同。
她蹲下身,憑著模糊記憶,按照他曾經演示過的方法,試探轉動最裏側那本《百年孤獨》。
“哢嗒”一聲輕響,書架側麵竟真彈出一扇極其隱蔽小門。
門後一片漆黑,許清漪用手機電筒照去。
那是一間不大密室,內隻有一個簡潔陳列櫃和一個上了鎖舊木盒。
陳列櫃上,擺滿照片。
全是沈心月。
穿職業裝幹練利落的,身著晚禮服明豔照人的,甚至還有穿睡衣慵懶看書的......每一張都笑靨如花,眼神繾綣。
許清漪的心臟像被巨石狠狠壓住,窒息般疼痛蔓延開來。
她顫抖著手,拿起那個沉甸甸木盒,找到備用鑰匙打開。
裏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兩本醒目紅色證書,和一本厚厚、皮質封麵的日記本。
她深吸一口氣,翻開第一頁。
照片上相依相偎的兩個人,瞬間刺痛她眼睛。
顧承洲穿著白色西裝,沈心月披著潔白婚紗,兩人臉上洋溢幸福甜蜜笑容。
登記日期,赫然是她出國進修的第五個月。
原來,在她為兩人未來埋頭苦讀、忍受相思之苦時,他早已和另一個女人在異國他鄉注冊結婚,成法律上夫妻。
許清漪拿起那本日記,深棕色皮質封麵已經有些磨損,顯然經常被翻動。
翻開第一頁,是顧承洲熟悉挺拔字跡。
“今天清漪出國了,機場的風很大,吹得我眼睛發酸。我告訴她一年後一定去接她,心裏卻清楚,沒有她的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心月今天來公司麵試了,她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像清漪。鬼使神差地,我錄用了她。或許有這樣一個像她的人在身邊,日子能好過些。”
“清漪在視頻裏哭了,說想我。我也想她,想到發瘋。卻不敢告訴她,我身邊出現了一個和她如此相像的人。”
“心月送咖啡時不小心燙到了手,我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查看,那纖細的觸感很像清漪。我是不是瘋了?”
“清漪還有一個月就要回來了,我該怎麼辦?心月今天哭著說她父母重病,急需用錢,不能失去這份工作。看著她泛紅的眼眶,那句‘辭退’我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和心月在M國領證了。清漪性子太驕傲,如果她知道我和心月的事,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離開我。我絕不能失去她,隻能先委屈心月,讓她暫時活在她的影子裏。”
“清漪今天突然問我玉佩去哪了,我一下子慌了。那是我送給她的承諾,卻一時心軟給了心月戴。我告訴自己隻是暫時借給她,可心裏清楚,我對心月,早已有了不一樣的感情。”
“清漪,心月。我兩個都放不下。清漪是我的白月光,照亮了我整個青春;心月是我的朱砂痣,深深烙在了我的心口。或許這一生,我都要在這種煎熬和拉扯中度過了。”
日記最後一頁,停留在三天前。
“心月把玉佩還給我了,說怕被清漪發現。看著她失落委屈的樣子,我心裏很疼。或許,我真的該找個機會,跟清漪坦白這一切了。”
許清漪合上日記,淚水早已在不知不覺間模糊視線。
原來,她視若珍寶的十年感情,在他眼裏,竟是可以與他人分享的“白月光”。
原來,他所謂的“太想你”,隻是為移情別戀找的華麗借口。
原來,他一邊對她許諾“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邊早已和別人領了結婚證。
她像個天大傻子,守著一場名存實亡婚姻,自我感動了整整十年。